下马近前,劈头就骂,伸手就打,那众兵士见二人身着朝服,身后随从又挂彩旗,自然不敢还手,于是便让一人牵了马匹快到城主府禀报。
不多时,搂衣石骨儿怒气冲冲的带兵来到,自道哪个不长眼的混账敢在自己地盘叫嚣,到得城门,但见二人身后彩旗上书:督监特使字样,搂衣石骨儿瞬间蔫了下来,后让兵士散去,自己下马小跑上前。
两相汇合,道明来意,引至城内,延宴叙谈,席间,搂衣石骨儿极力赞同上头下派旨意,表示愿尽全力配合二人。
当夜无话,翌日二人起了个大早,领着随从在四门贴了告示,摆了台案,静等当地百姓报名参军。
然两日过去,偌大一个苍召城,竟无一人报名,二人心中很是疑惑,于是便商量着察访一二。
不察万事皆休,一察火冲玄府。
是日晚间,二人就着夜色来到一位老者家中询问民情,老者见二人是日前来的京城命官,当下自是无有怠慢,请入家中,掌灯奉茶,详加粉饰。
老者自认说的天衣无缝,二人却还是发现了端倪,最终旁敲侧击之下,老者再也难以遮掩,声泪俱下的将真实情况如实告知。
二人听后,寒毛卓竖,怒火中烧,怪不得无人参军,黑暗至此,哪个还有报效之心。
二人都是火爆脾气,哪里能忍这种恶鬼,出了老者家门后,二人便一路来到了城主府内,当夜便厮并了搂衣石骨儿。
次日一早,二人令随从召集百姓到城中铁锅位置相见,众百姓哪敢不从,闻讯赶来之后,见搂衣石骨儿的头颅高挂木桩之上,百姓们纷纷喜极而泣,连连叩首,称二人是重生的父母,再长的爷娘。
事后募兵时分,一个个争先恐后,踊跃参加,再无二话。
可怜好人没好报,恶人有人教。
那陈家朝野上下遍布耳目,不过两日,消息就传到了陈敬昌这里,得知消息过后,陈敬昌是暴跳如雷。
人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二人竟问都不问就杀了搂衣石骨儿,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何况覃翟还是自己举荐,此事若不处理,免不得要争相效仿。
实则死他一个搂衣石骨儿并无大事,主要还是折了陈家面皮,陈家岂能善罢甘休。
于是陈敬昌便上书国君,治了二人结党营私,残杀大臣,纠集民众反叛的罪名。
巧的国君又是个无有实权的主,便是知晓二人忠勇,一时间也没法照护,只得任其处理,摆手退朝。
接着便调拨军士将二人抓拿回京,摘了项上彩冠、剥了身上花袍、抄了田宅家私、捆了亲友宾朋,押解入狱,等候伏诛。
大齐制度,但凡官员有罪,二品以下,司寇定夺,二品以上,国君御览。
两人都是二品以上大员,对国家影响自是不容小觑,结案之时,司寇也是知趣的将判书递交了国君知道。
国君看罢判决,心中顿生恻隐,自道夷诛三族太过有伤天和,况二人又是忠勇之士,便是拼着陈家起疑也要从轻发落。
于是便改夷诛三族为本人死罪,嫡系服役做娼,亲友无罪释放。
见国君主意已决,陈敬昌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让司寇依法裁决。
原来这袁丽卿便是那袁载的亲生女儿,自袁载落马如今已逾三载,丽卿每日在这落羽巷里卖弄身姿,苟活度日,确确一个可怜人儿。
这般生活哪有人样,丽卿也曾想过一了百了,但事到临头心里又充满对生的渴望,不能说,她也不过一个十七年纪的少女。
陈忠听罢,如压重石,久久喘息不得,无一时,怒火掀翻了五脏六腑,杀意遍布着四肢百骸,一掌下去,桌案粉碎,轰隆作响。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狗官,狗官,我必杀之,我必杀之!”陈错刀咬牙切齿道。
陈忠此举,直把袁丽卿吓得泪花打转,不敢出声。
见袁丽卿被自己吓住,陈忠连忙柔声的赔礼道歉道:“姑娘勿怪,姑娘勿怪,是陈某失态了,没吓到你吧~”
“你这汉子怎的这般反应,我都习以为常了,你这生的哪门子气?”袁丽卿道。
“哼,我是气那狗官欺人太甚,全不把旁人性命放在眼里,要杀就杀,要刮便刮,世间哪来这般道理,狗贼,我恨不得活吞了他。”话锋一转,陈忠看着袁丽卿道:“可怜你才这般年纪,老天无眼,竟让你受这般苦楚。”
此言一出,袁丽卿再难压制心中悲痛,哗的一下,泪珠儿似雨点般,纷纷砸落,直看的陈忠手足无措,不知怎生是好。
世间从不缺乏真情实意,不过运气不好所遇非人者居多。
发自内心的怜悯旁人,不带一丝目地的理解旁人,也是一种真情实意,人非草木,便是千般的铁石心肠,万般的泥塑木雕,遇到旁人真心关切时分,又哪能半分不为所动。
窘迫了一柱香之久,陈忠终于再发声道:“都怪我,姑娘莫再哭泣,再这般下去,陈某当真要打自己耳光。”
见陈忠两颊通红,紧张不安,袁丽卿抽泣的笑出声来:“你这汉子,我哭我的,与你何干,怎的一点都不晓得降龙伏虎。”
闻听此言,陈忠疑惑道:“我又不是大德高僧,哪里懂得那些。”
‘嗤’的一声,袁丽卿又笑道:“谁说只有大德高僧才会降龙伏虎,龙为心火,虎为肝火,止欲是降龙,戒怒是伏虎,你火气这般大,也不知家里那位能否受得了?”
“家里那位?”陈忠茫然。
“怎么?别告诉我你还未成家。”袁丽卿道。
“这很明显嘛?”陈忠道。
“真没有啊?看你年纪,应是中年无疑,怎的这般年纪,还未娶妻?”袁丽卿道。
彼时乾罡大陆,凡人寿命皆不长久,大多五六十岁便要身亡,能活七十便是长寿,故而都将三十叫做中年。
“大丈夫何患无妻,只恐空废年华,一世无成。”陈忠有模有样道。
话休絮烦,二人如此谈了半夜,最后见袁丽卿不似害人之辈,陈忠也不愿欺瞒于她,于是便将自己此行真实目的简略告知,并问其是否愿意同自己一道去堰郡那里。
袁丽卿听后心中大喜,只道早就受够了这般生活,当下收拾了东西,静等陈忠送信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