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四方豪强并起,各怀鬼胎,让他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而陈翊的迅速崛起,更是如鲠在喉,让他焦虑不已。
“一个贼寇,也敢在朕面前耀武扬威?”
“来人,立刻宣宋金!务必要彻底铲除此贼,以正国法!”
“让那些人看看,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
“喏!”
一名宦官领命而去,不多时,带回一名老臣。
此人头发花白,神情憔悴,似乎愁云惨淡,无精打采。
“末将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有何吩咐?”
老臣跪倒在地,颤巍巍地问道。
天子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勃然变色。
“宋金!如今天下豪强并起,尔身为征西将军,可有什么想法?”
“还不快快拿下主意!若是再让那些贼寇猖獗,朕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老臣吓得更是瑟瑟发抖,连连叩头。
“末将知罪!末将这就命人征兵,给那些贼寇一个教训!”
天子这才冷哼一声,挥了挥手。
“下去吧!这次,若是再让朕失望,小心脑袋不保!”
李三将探子传回的朝堂之事态转告给陈翊之后,陈翊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沉吟片刻,对郭嘉说道:“奉孝,此事当真棘手。宋金这老贼,本就是朝廷的亲信,如今更是被皇帝压着做事,定然会倾尽全力对付我们。”
郭嘉点了点头:“末将也有此担忧。不过主公大可放心,末将早已暗中布好天罗地网,但凡宋金有半点异动,必能及时通报。”
陈翊满意地笑了笑:“有奉孝在,我就放心多了。不过,眼下还需从长计议。”
他负手缓步,在大帐中踱了几个来回,忽然停下脚步,眼前一亮。
“我有个想法。”他轻声道。
“不如先按兵不动,暗中加强城防,韬光养晦一段时日。而我要亲自微服出行,去各州县体察民情,看看我的方针是否落到实处。”
这个提议,让郭嘉和其他几位谋士都颇为吃惊。
“主公,此举虽然英明,但未免太过冒险了。万一有个闪失......”
陈翊却是摆了摆手,坚定道:“吾意已决。你们只管在后方坚守,为我保驾护航即可。”
众人见主公心意已决,也只得劝解了。
翌日清晨,陈翊悄然换上一套粗布衣裳,束发提剑,一改往日的将军打扮。
他嘱咐众将严加防范,不得声张,然后骑上一匹普通的马,独自出了城门。
风沙迷眼,陈翊一路策马疾驰。
他穿州过县,走街串巷,仔细打探着沿途的民生冷暖。
有时化身商贾,与本地生意人攀谈,了解各地税赋徭役的情形。
有时扮作樵夫,混入农户人家,询问田间地头的收成如何。
一路上,真真切切的民间疾苦,尽收眼底。
陈翊不由得内心沉重,暗自思忖:看来自己颁布的新政,并未完全得到贯彻落实啊。
正当他为此事发愁之际,却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城中,有了意外的发现。
这座城池因为陈翊广纳人才,官员有些参差不齐。
城中一间不大的客栈内,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百忙之中穿梭。
陈翊定睛一看,不禁眼前一亮。
那不是大小乔吗?
当日在宛城,她们姐妹曾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
只是后来各奔东西,再无音讯。
不想今日在这里重逢。
陈翊当即决定留宿此地,好好打听一番。
他来到柜台前,敲了敲桌面:“掌柜的,来一间上房。”
小乔闻声抬头,不经意间对上了陈翊的目光。
她微微一怔,总觉得这客人有些面善,却又说不上来在哪见过。
“客官里面请,小女子这就给您安排房间。”
陈翊神色如常,朗声道:“有劳姑娘了。对了,我在宛城时,似乎见过姑娘,不知可有此事?”
提起宛城二字,小乔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
“原来客官是从宛城来的。小女子的确曾在那里居住过一段时日......”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陈翊见状,连忙宽慰道:“姑娘莫要伤心,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和在下说说,能帮则帮。”
“多谢客官好意。”小乔勉强一笑。
“姐姐还在后堂忙着,容妹妹先带您去房间歇息吧。”
说罢,她领着陈翊穿过回廊,来到二楼一间雅致的客房。
“客官请进,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女子一声。”
陈翊道了谢,目送小乔离去,这才走进房中,轻轻带上了门。
他在床沿坐下,望着窗外出神。
从小乔的只言片语中,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看来,这对姐妹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也罢,来日方长,且看看她们究竟有何难处吧。
陈翊暗自寻思,便开始梳洗歇息,准备安然入眠。
谁知,夜半三更,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呜咽之声。
陈翊猛地睁开双眼,侧耳仔细分辨,分明是女子哭泣的声音!
他当即披衣起身,蹑手蹑脚地来到隔壁房门前。
门缝中,透出微弱的烛光。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泣,隐约还能听到姐妹俩交谈的声音。
“大姐,这些官员简直是豺狼虎豹!咱们好端端开个客栈,他们竟敢三番五次来骚扰勒索,还扬言不从就要举报我们私藏武器......”
“妹妹莫要哭了。”大乔哽咽着安慰道。
“之前陈将军刚打下这座城池时,百姓的日子确实好过了许多。但这些新官上任后,渐渐便又恢复了旧时的作风,百姓的疾苦,看来是在所难免啊......”
“大姐,这究竟是为什么?陈将军不是许诺过,要以德服人,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吗?还有那句天下为公!怎么......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妹妹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明白。”大乔叹息道,“当今天下虽归陈将军统治,但上面的政令,要层层传达,执行起来是很难不走样的。官员贪婪成性,又有谁能管得住呢......”
陈翊在门外听得分明,握紧了拳头,一股怒气直冲心头。
本以为颁布新政,开疆拓土,就可以让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
谁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竟还有这般苛政猛于虎的贪官污吏!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却听见屋内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大乔低声道:“妹妹,今晚之事,你可不要声张。明日但凭那些官员如何刁难,咱们也只能忍气吞声,千万不可得罪了他们......”
“我知道了,大姐。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陈翊再也忍耐不住,狠狠一脚,踹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