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臭小子!”男人作势要打,段逢雨笑着躲过然后小跑着回家。
段逢雨家住在平安镇的西面,
段逢雨推开门,印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狼藉,有个男人不断砸着东西,衣服乱皱皱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嘴里时不时传出来一声疯癫的笑声,脸上更是胡乱不堪。
段逢雨不慌不忙地将草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他双指捻起一块石子对着段涵霄就是一弹,精准无比的打中他的穴位,段涵霄身体一怔,双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段逢雨走过去把他架起来一步一步勉强把他爹扶上了床,前些年扶不动只能拖,现在倒是将力量练了上来,对他平常爬山采药那些都有些好处。
段逢雨帮段涵霄整理了一下被子,去水桶里舀了盆水,将毛巾打湿给他擦了擦脸,然后又将草药拿出来去煎药,从生火到放药煎熬,一整个过程他极其熟练地操作着,小半个时辰后,一碗药被他轻轻放在桌上。
每次喂药是最麻烦的事,才开始段逢雨没有很好的办法,总是会将药洒的到处都是,后来他倒是想到了一招倒也不错。
只见他取出一个类似于漏斗的小竹器,一只手将段涵霄扶了起来,一只手点在他下颚处,段涵霄的嘴随即张开一个小口,段逢雨趁机将漏斗插入他的嘴里,把他的头微微上扬,将药缓缓倒入漏斗中,药就不断流入段涵霄的口中,段逢雨的另一只手抚动着段涵霄的后背,让药可以流入胃中。
药喂完后,段逢雨又简单给段涵霄梳洗了一下,每次看着段涵霄那满是伤痕的后背,段逢雨的清楚的明白,自己这个老爹是个有故事的,只是他对那些不感兴趣,只要这人是自己爹,那自己就会照顾他一辈子。
将段涵霄重新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刚才的药里有催眠的草药,足以让段涵霄一觉睡到天亮了。
段逢雨帮段涵霄调整了一下枕头,轻声道:“爹,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到时候,咱爷俩再去找娘,如果......如果我娘还活着的话。”
段逢雨起身走出去,关上门的一瞬间看了眼里面,确定东西都收拾好了,才将门轻轻关上。
一直到段逢雨走了有小半柱香,段涵霄缓缓睁眼,眼中哪里还有一丝浑浊,他猛地起身,走到后面厨房就是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干呕了好一会儿,确定吐完了之后,才有些后怕的擦了擦嘴,“娘的,这小子每次喂的药怎么都这么苦啊。”
“你都喝下去了,为什么还要吐出来,是为了再次感受一下那种味道?”不知何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小屋里,端着碗闻了闻,惊奇道:“这孩子到底是从何处学的药理?能在这物资有限的落寒山配出这等药,还真是不简单。”
段涵霄喝了口水,漱了漱口,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也许生而知之也说不定哦。”
黑影沉默了一下,才轻声喃喃道:“不愧是小姐的儿子。”
听到小姐二字,段涵霄明显一怔,转开话题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黑影看向他,犹豫了一下,“准备好了,但你真的想清楚要......屠了整个小镇?”
段涵霄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这是在保护他,保护我和她的儿子。”
“可这些人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黑影皱了皱眉。
“那你能保证他们什么消息都不会透露出去吗?”段涵霄冷眼看着他,重复道:“你能向我保证吗?”
“那你能向我保证那孩子就能平安活着吗?”黑影争锋相对,“还有镇上的梦仙楼,那里可是有一个女子宗师和一个剑仙!别忘了,他们为什么会到这偏远的地方,更别忘了是你逼得他们来着偏僻的落寒山!”
“段偃山你放肆!”段涵霄大怒道。
段偃山悲凄地笑道:“我放肆?当年为了你们狗屁的命令,我眼睁睁看着小姐赴死,还有她,她身上那一刀也是我伤的。”段偃山双拳紧握,目光狰狞地看着段涵霄,“而你现在告诉我,现在还要我去站在她的对立面,你觉得,可能吗?!”
段涵霄看着暴怒的段偃山,良久才叹气道:“这盘大棋下到现在,一定的牺牲是必要的。”他转过头,背对着段偃山,“你的任务从她走后便只有一个——护住那个孩子,也是得到这个任务后,你就不再是王朝的影卫了。”他转过头,眼神坚定的看着段偃山,“偃山,你不愿出手,可是他们不死,他的未来就会一直存在隐患,我失去了他的娘,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段偃山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那双眼眸中满是坚定之色,但在那坚毅之下,是怎么也散不了的一股......悲伤。
装疯卖傻七年仍旧藏不住他眼里的悲伤吗?段偃山低下头,道:“我不会再对她出手的,我也劝你当心些,梦仙楼三仙之一的剑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就能应付的。更何况我听说清璇已有了身孕,要是逼疯了司徒明也,恐怕没几人能敌这位谪仙人。”
说完,段偃山转身消失在了屋子里,只留下段涵霄一人,段涵霄站在原地,良久才重新躺回床上,看着房顶,似是喃喃自语,“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摸了摸胸腔,自问道:“对吗?”
他盖好被子,缓缓闭上眼,像是没有移动过一般,屋子里再次恢复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