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往矣再饮,“我对二老未曾尽够孝义,后来加入梦仙楼,对楼主也未曾尽够忠义,对她,我依旧没有尽够所谓的痴情。当年四朝科举,临行前,她送了我一个荷包,嘴上说的是让我留个念想,不要忘了家乡。可我心里很清楚她的情义,但我却不敢接受她。”吴往矣叹了口气,“我一个寒门书生,又怎么配得上她呢。”
“而当我终于鼓起勇气要告诉她我爱她的时候,却又发生了那般变故,她到死都没听我说一句我爱她,所以我吴往矣,只不过是个懦弱不堪穷酸书生罢了。”吴往矣一阵苦笑,“可笑这世人皆道我为痴情人,我如此不堪,又怎当得起这痴情二字。”
段逢雨从头听到尾,一声不吭,吴往矣再次沉默后,段逢雨才开口道:“你说你一生情义皆失,对不起这儿对不起那儿的,说白了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而已”段逢雨伸了个懒腰,双手做枕,躺在草地上抬头望月,“年少时谁不想有一番作为,鲜衣怒马少年郎是多少人的追求,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所谓生活的约束只会越来越大,年少时的仗剑天涯到最后只会变成幸苦持家,这样的今时自己多半会让往日自己感到不满甚至是愤怒吧。而情义亦如此,多情自古空余恨,道是无情却有情。情义二字太大了,参不透的。”
吴往矣有些诧异地看着段逢雨,“真不敢相信你真的只是一个七岁的少年。”
段逢雨坐起来,微微一笑,“就算是我少年老成吧。”
段逢雨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既然决定和我们一起去皇城,前辈你好歹也梳洗一下,嗯,你身上那味道怪难闻的。”
吴往矣愣了愣,老脸一红,刚要维护儒仙的颜面,转头却看见段逢雨那小子已经跑走了,吴往矣不禁笑骂道:“臭小子!”
吴往矣看着这年轻人的背影,似乎想到了年少时跟着老秀才读书的那段日子,想着总能考上功名,带着老秀才过上好日子,他轻声问道:“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做呢?”
“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大声地对我喜欢的姑娘说我喜欢你的!”段逢雨在远处大喊道。
吴往矣有些释然地一笑,今时之少年,他时亦可为少年啊。
“前辈。”吴往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
吴往矣微微转头,就看到江绥站在他的身后,抱拳道:“依霄江王府晚辈,见过儒仙前辈!”
“江远有一子一女,看你年纪应该不会是江战那臭小子吧。”吴往矣道。
江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但声音却变成了婉转的女儿声,“晚辈江绥雪,无奈隐藏身份,烦请前辈勿怪。”
“那小子就这么值得你们关注?你这么小的年纪就被拉来当卧底了?”吴往矣皱眉道。
“前辈......何意?”江绥有些傻愣地看着吴往矣。
“你不知道那孩子的身份?那你为什么跟着他?”这次倒是吴往矣有些震惊了。
“我只是赌气离家,并非是有意跟着他们。”江绥摇了摇头,好奇道:“怎么,段逢雨有什么特殊身份吗?”
吴往矣皱着眉,方才他的神识外放,确定江绥没有说谎,这个结果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他摇了摇头,“别多问,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既然愿意跟着他们,那小子也同意,就尽量不要给你爹娘惹麻烦。”
“是。”江绥沉默了一下,恭敬退下。
吴往矣仍旧一人坐在河边,看着水中月,喃喃道:“司徒,你这一走,这烂摊子可全给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