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蒙蔽月亮的薄雾掠过,光洁的月光再次洒向地面的时候,那隐匿在林间之物猛然显现出了真身。
林鹿琰先前所见如同两个灯笼一般之物,其实正是此物的一双眼睛。
花斑豹的脑袋、乌骓马的身子,一双硕大的牛蹄子,却没有尾巴,这个奇形怪状的野兽乃是“朝庆”。
根据花流道人所着《百妖图录》中记载,“朝庆,豹头马身牛蹄无尾,现于朝歌城西,鸣庆,故称朝庆,喜食脑髓。”
也就是说,花流道人是在朝歌城西发现的这个东西,因为这个东西的叫声同“庆”这个音相似,因此将其称作为“朝庆”,这东西主要食用脑髓。
林鹿琰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但是看了它一眼便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是吃素的...
只见这头朝庆嗅了嗅气味,那口涎便止不住的流淌下来,似乎是为即将成功的捕食而喜悦,这头朝庆喉咙微动,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庆”的低吼,声音不大但还是激起了林鹿琰周身的毛发。
此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了力气,林鹿琰猛的将怀中的木桶砸向了朝庆,然后转头就跑。
反正不远处便是天威门,自己确实是对付不了这个畜牲,但是不见得天威门下的师侄童子们也没有办法,就算他们没有办法,总归这妙云宗能有个治的了它的吧...
林鹿琰猛的扔出来木桶,然后就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至于朝庆面对飞来的木桶,则是一爪子将它拍烂了,随即朝着林鹿琰追了过去。
人能跑过妖兽么?
能,但这个人恐怕并不包括如今的林鹿琰...
一个木桶,朝庆一巴掌就给拍烂了,可以说几乎就没起到什么作用,起码在迟滞朝庆上是没有成功的。
林鹿琰五岁的娃娃,那小短腿就算是紧倒腾又能快到哪里去呢?
朝庆几乎是转瞬间就来到了林鹿琰身后。
就见这朝庆一双猛然一蹬,便从地面跃起,朝着林鹿琰便是猛扑过去,如果这朝庆真的将这林鹿琰摁在了地上。
那么等待着林鹿琰的,只能是死亡。
但好在,林鹿琰在那一瞬间,凭借着身高上的“优势”,当然这种优势主要是指低矮,猛的一钻竟然调转方向又朝着水井的方向跑去了。
“庆!”,这朝庆眼见着十拿九稳,要落到了自己手里的猎物,竟然眼睁睁的躲开了,便是猛然发出来一声怒吼,声音凄厉且凶狠,继续追向了调转方向的林鹿琰。
“师兄,你刚才听见了么?”,正在天威门下打坐的一位童子,睁开双眼看向一旁的师兄司庭问道。
却见司庭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然后才舔了舔嘴唇说道,“听见什么啊?”
另外那童子便是一歪脑袋,“难道是我听错了?我怎么感觉听到了一挺奇怪的猛兽叫声啊?”
司庭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师弟,然后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又奇怪,又猛兽的?”
“就是,就是,”,小童子急的抓耳挠腮,然后才一拍大腿道,“就像是庆!好像是一声庆!”
司庭舔了舔嘴唇,“你确定不是听错了?再说了,什么野兽能喊出这么个声,喊这声的还能是野兽?就是声鸟是叫吧?”
小童子一皱眉头,“真是鸟叫?我怎么感觉那什么《百妖图录》里好像写过是什么的...”
司庭看了小童子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然后才说道,“《百妖图录》里写的什么?”
小童子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我记不住了,师兄,要不咱俩去那边看看吧?”
“看什么看,神经!”,司庭一脸不悦的说道,“你绝对是听错了,没事儿抠抠耳朵吧。就算是有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的职责是守着山门。”
听了司庭的话,小童子还是有些不死心,“可是师兄...”
“可是什么可是!”,司庭一脸不悦,伸手指着师弟喝道,“你再给我可是一个,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你!”
见司庭如此,小童子便是一缩脖子,眼前这位爷是跟着裴盛德混的,平素里就算是出了什么毛病,犯了什么错,那也都是裴盛德想办法给擦的屁股,毕竟裴盛德那是二长老的再传弟子,而且裴盛德平时十分孝敬二长老,深得二长老的欢心。
惹到了眼前这位爷,那就是惹到了裴盛德,那就相当于惹到了二长老执掌的律法阁,被律法阁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变态盯上,那自己就真没办法留在妙云宗了...
所以,既然司庭都这样说了,而且这么晚了宗门也没有人出...
不对啊,原本都已经闭上眼准备继续打坐的小童子,却忽然一下窜了起来,他急切的对着一旁的司庭说道,“不对啊师兄,那个林师叔刚才不是下山打水去了么?”
小童子手指颤抖的指了一下水井的方向,然后惊慌失措的对司庭说道,“那声音刚才好像就是水井的方向,我真的听见了,咱得去...”
小童子的话还没说完,司庭便直接抡圆了手臂给那小童子来了个大耳帖子,小童子也没想到这司庭说打就打,直接被打倒在地了。
似乎还是不解恨,司庭伸手拽着小童子的衣领,将他从地面上提了起来,几乎脸贴脸的朝着小童子吼,“我说没听过,再废话,我就给你个大耳帖子,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对不对!”
“对不对”三个字儿一出,小童子就觉得被攥住的衣领又紧了紧,到这个时候如果还不明白司庭到底是什么意思,那真的就是个傻子了,演武场那事儿他也在现场,知道这司庭会对那林师叔有怨恨,但是没想到竟然能恨到这种地步。
“万一出事儿怎么办?”,小童子声音颤抖的说道,“他这几天到山下打水这事儿,宗门上下差不多都知道,万一出事儿了,咱俩都得倒霉啊。”
“庆!”,又一声嘶吼再次传来,被司庭攥着衣领的小童子都快哭出来了。
“师兄!你别糊涂!万一那姓林的出事儿了,咱俩真跑不了。”,小童子苦苦哀求道,万一被律法阁盯上来,大不了自己老实点,实在不行就脚底抹油,溜了就是了,可是万一这姓林的师叔出来问题,到时候责罚下来,那就不是被踢出墙门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大不了我慢一点就是了。”,小童子带着哭腔哀求道。
那一瞬间,司庭松了松紧攥的双手,不过还是对小童子说,“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庆!庆!庆!”,远处森林中那连续的咆哮声,就像是一阵阵催命鼓般在二人耳边炸响。
“师兄!不能等了!山上没准都听到了!现在还能说是没反应过来,再晚解释不清了!”
终于司庭松开了手,脸色铁青的看向咆哮声传来的地方,那一刻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至于那小童子便赶忙顺着天威门朝山上跑去。
天威门作为山门,每天总有两名弟子守着,而半山腰的天剑门则是在入夜后会有三名弟子值更,以备不时之需。
小童子毕竟已经入门有些时日了,上山的速度比林鹿琰快出了许多,不过他但他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天剑门,只见这小童子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带引信的竹筒,而后便轻轻一拉,将这竹筒抛在了空中,随着啪的一响,一团黄色火焰便腾空而起,久久停滞在空中不曾散去,至于那小童子在扔出竹筒之后便朝着山下跑去…
此时,天剑门值更的三名弟子赶忙抄起身旁的刀剑飞身下山。
正在小院之中聆听李先生教诲的萧霁川,也被空中的爆裂声所吸引,他看着半空中那团黄色火焰便是一滞。
随后,便朝着李先生一施礼,“请前辈原谅,晚辈要下山一趟。”
李先生看了一眼那空中的黄色烟火,便点了点头。
萧霁川转身便朝着山下冲了出去,天威门坐镇的弟子,手里一共就两个颜色的“信火”,黄色代表事态危急,不是大事儿根本不会用,至于如果是红色的话,那基本上就需要开启守山大阵了,那就是整个门派的生死存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