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唯独没有卖后悔药的人。过去的事就像是射出去的箭,根本没有回头的机会,箭没了,在强硬的弓弩、在坚韧的弦,终究只是一副臭皮囊,什么用也没有。
“怎么回事啊?管账师爷,这开支收取的账目也不对啊!”马保长故意拉长腔问道。
管账师爷吓得哆哆嗦嗦,回答道:
“老爷,我实在不知道,也不敢说,要不你私下问问大少爷吧。”
“干嘛私下问啊,公事公办,我就要现在问,老大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少爷敦厚老实,没有老二老三圆滑,低下头轻声说道:
“爹,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您就别放心上了,往年的账跟这也差不多,您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嘛!”
话音刚落,马保长拍案而起,大声骂道:
“放你娘的狗屁,什么叫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容不得半点的马虎,我马家偌大的家业,就要败在你们这帮硕鼠手里了。说,这是谁搞的鬼,谁从账房里支的钱?”
此时的刘管家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往年的账也不是这么个查法。大管家吃点小回扣怎么了,已经是这个行业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了。看今天这架势,来者不善啊。
账房里一片寂静,鸦雀无声,马保长看无人敢说,大声呵斥道:
“来人啊,把管账师爷和几个档口掌柜的拉出去打五十大板,让他们收拾包袱滚蛋,有多远就滚多远!”
一群人叫苦不迭,纷纷跪倒在地上说道:
“冤枉啊老爷,这事跟我们无关,做假账、超额支出的人是刘管家啊,求老爷明察…”
刘管家听到他的名字,如雷贯耳,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麻木了。半天回过神来,忙跪在地上求饶道:
“老爷,小的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今后我再也不敢了。您看在我为马家忠心耿耿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我吧,老爷饶命…”
地上的刘管家头都磕出血来了,终究没有平息掉马保长一肚子的怒火,马保长吹着胡子怒吼道:
“他娘的,给我乱棍打出去!收拾包袱滚蛋,敢骑在老子头上拉屎,他娘的你是活腻了…”
就这样,跟着马保长风光了一辈子的刘管家被扫地出门,所有积蓄都被没收殆尽。最可气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求饶,平日里那些巴结他的嘴脸都到哪里去了?真的是世态炎凉,人心可畏啊。
一个包袱,几件衣裳,是刘管家唯一的财产。怀里揣着的十几枚袁大头,还是大少爷偷偷塞给他的,马家上下这么多人,最后还得念人家大少爷的好。
刘管家心如死灰,想找个清静之地,歪脖子树,了此残生。可是在死之前,总得快活一把吧,于是就来到县城的烟花柳巷,打算找几个名妓过过瘾,顺便花光所有的大洋。
“呦,大爷您来了,里面请啊,哈哈哈…”一个风骚妩媚的女人热情的迎接了刘管家。
刘管家摸着女人的小手,醉醺醺的说道:
“找几个漂亮的娘们伺候大爷,大爷我不差钱,不差钱啊…”
说着用手拍了拍怀里揣着的袁大头,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几个女人听到这亲切的响声就更加热情了,一起搀扶着刘管家就上楼了。一阵子宽衣解带、巫山云雨,颠鸾倒凤、玉体横陈,哪知刘管家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还点了好几个姑娘伺候着,一个他也吃不消…
事后红光满面的刘管家美美的躺在几个姑娘的胴体上,勾肩搭背,玉腿交错,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刘管家眯着眼睛,问县城里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几个姑娘在床上相互打闹,笑嘻嘻的回答道:
“要说最新鲜的事,还要属嫖妓死了的那个日本军官吧。天天都有日本兵来查,这不今天又送来一张悬赏通告,上面画了一把宝刀匕首,知情者赏一百块现大洋!”
刘管家接过悬赏通告瞄了一眼,浑身一激灵,立马坐起身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通告上那把带着睚眦兽的匕首,恶狠狠的说道:
这把匕首,我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