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撕扯翻滚间,白突然一口吐沫吐在了殳的脸上,看似清澈的口水沾上了殳的身体,立刻变成了古怪的碧绿色。一道青烟自殳的面门冒起,殳脸上的皮肉瞬间被腐蚀得一塌糊涂。殳发出了可怕的尖叫声,他一脚踢飞了白,跳起来就跑:“亏本了,老本都折了,加钱。。。不,加钱我都不干啦!太要命了,要命的亏本生意作不得!加钱我都不要啦。”
眼睛被白的口水溅到,殳已经无法用眼睛看路。他只能本能的找准了一个方向狂奔,想要逃出包围。
不过,中天候府四周的军队过于密集,数条大街都被堵得满满的。白喷出的口水毒性极烈,殳刚刚冲开两队士兵的阻拦,毒气已经攻上心脉,几个如狼似虎的刑天家铁卫扑上,将他打翻在地,用蛟索绑了起来。
一根根细细的青色嫩苗从易昊的身上冒了出来,旒歆出手,易昊体内的巫力被强行转化为木属性的元气,无数细小的嫩芽在他体内钻动,以他的巫力为肥料,蓬勃的生长着。易昊只觉身体内空荡荡的,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好似一堆儿皮肉口袋般软在了地上。
夏颉走到了易昊身前,劈手夺过刑天大风手上的大斧,狠狠的一斧劈在了易昊的膝盖上。‘当啷’一声巨响,火星四溅,易昊的腿骨被劈开,无数密密麻麻让人毛骨悚然的青色嫩芽飞快的自那裂口冒了出来,易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拼命的用头撞击着地面,大声嚎叫道:“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你的人!你找我的麻烦作甚?”
手起斧落,易昊的腿骨和手骨被砸得稀烂,眼看那些伤口上冒出了无数的青嫩绿芽,易昊好似一块肥沃的土壤,浑身都长出了毛茸茸的嫩苗。夏颉随手拔出了几根嫩苗,这些不断蠕动的嫩苗顺势带起了几根易昊的肉丝,疼得易昊再次的惨呼起来。
阴阴的瞪了易昊一眼,夏颉沉沉的说道:“谁知道和你有关无关?赤椋死了,总要有人给他偿命。易昊,你认为呢?”
大斧压在了易昊的脖子上,夏颉冷声道:“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一件事情,大巫做事,强者有理,其他的都是废话。”
刑天大风在一旁幽幽的说道:“夏颉兄弟说得极是。测试真鼎位之后,大王已经下令严禁大巫们相互袭击,居然有人杀了赤椋。他们能这样做,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区区一失势的中天候,杀了就杀了罢!”
手腕略微一沉,斧刃将易昊的脖子劈开了一条缝隙,又是一大片的嫩芽从那破口处冒了出来。易昊只觉伤口处又疼又麻,同时也被吓得够呛,他惊骇的吼道:“不要动手!听我说,听我说!”
斧刃轻轻的提起了一点儿,夏颉阴笑道:“说!”
易昊吞了口吐沫,牙齿咀嚼了几下,将食管里冒出来的几根嫩芽嚼碎了吞进了肚子里,这才骇然苦笑道:“夏颉,你在安邑城有多少仇人?相柳家和你已经被大王调解开了,自然是不会再背后下手了。”他急忙说道:“我易昊就算和你有点仇怨,却也不至于傻到去杀你的副将赤椋。我也没那个能力杀了如今的赤椋,还不被人发现啊?”
顿了顿,易昊阴沉沉的说道:“安邑城内,只有一个疯子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对付你,白蟰,一定是白蟰,只有她才会这样做。”
“证据。”夏颉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易昊急得额头上冷汗一层层的冒了出来,汗水顺着他的皮肤淌下,汗水所过之处,一片绿茵茵的极小的嫩芽也在他皮肤上冒了出来。易昊气极败坏的嚎叫道:“我现在上哪里去给你找证据?总之,是白蟰那个女疯子不会错的。她上次才来我这里,拉我一起对付你哩!那殳,也是她的人从胡羯聘请回来的,只是从我这里领工钱!”
他叫道:“你自己想想看,你背后有隐巫尊和黎巫尊撑腰,又有刑天家做靠山,安邑城里有多少人有那个胆量杀你的人?”
易昊的言下之意就是,除了白蟰这个同样有着巫殿作为背景,而且似乎背景很是不弱的大夏公主,有谁敢出杀手对付夏颉的人?白蟰是唯一符合这些条件的,也是唯一有正当的理由对夏颉身边的人下手的。
夏颉眸中寒光闪烁,阴沉无比的对易昊说道:“这些话,你可敢去大王面前分说?”
易昊哑然。在这里说,和在履癸面前说,这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但是看眼前这模样,若是自己不答允,怕是这一关就过不去啊?
易昊眼珠子乱转,汗水将衣服弄得湿漉漉的,一缕缕头发粘在身上,无比的狼狈。他有点愤怒的瞪夏颉一眼,又有点幽怨的偷瞥一眼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旒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时候,易昊甚至都幻想,若是自己有天神一般的力量,他一定会杀了夏颉,然后将旒歆搂在怀中好好的亲昵爱抚。
假如,他有那样的力量。
斧刃再一次压在了易昊的脖子上。夏颉冷冰冰的说道:“看样子,你是不愿意去给我作证的了?”
易昊差点没哭出来,他怎么去给夏颉作证啊?要他发下血誓说杀了赤椋的人是白蟰么?那他岂不是自己找死?他也不知道是否到底是白蟰干下的这事情,虽然他敢猜测有大半的可能性是白蟰,但是他不能肯定这件事情啊?
大颗大颗的冷汗冒了出来,粘在那一片片自皮肤下长出的细小嫩芽上,有如清晨的露珠般晶莹剔透。易昊想要哭,但是却哭不出来,夏颉的大斧头还按在他的脖子上呢。他想要叫救命,但是,既然刑天家的军队都进城了,而城卫军也好、王宫的禁军也罢,居然没有一个冒头的,可想而知,履癸已经默许了夏颉的行动。
易昊觉得委屈,他想要放声大哭。夏颉不过是一个新发迹的天候而已,而他易昊呢?中天候,可是大禹祖王建立大夏时就分封的世袭爵位,何曾想过,中天候这一脉,会沦落到如今地步?
但是情势逼人,若是自己不去履癸面前‘诬告’白蟰,怕是自己今天就要被砍下脑袋。传说中的幽巫和化巫两大巫尊可以用灵魂之体自由来往人间幽冥,但是他易昊没有这本事啊?脑袋掉了,也就死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权势美人,可都和他易昊没有任何关系了。
再次不舍的看了一眼旒歆,旒歆正在吹出一个口水泡泡。那淡青色的口水泡泡飘了出来,慢慢的飘出了几丈远,轰在了一间倒塌的房屋那粗大的石梁上,将那石梁炸成了粉碎。
这是威胁,**裸的暴力威胁。
一时间,易昊觉得心如朽木,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希望。他自认和旒歆青梅竹马,一同在巫殿长大,但是,夏颉这个蛮子。。。
难道如今的女人,都喜欢这种野蛮的,臭烘烘的蛮人么?
长吸了一口气,在那一时间,易昊忘记了自己父亲被夏颉带人杀死的事实,忘记了自己喜爱的旒歆投入了夏颉怀抱的事实,他决定,男子汉大丈夫,忍一时之辱,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颤巍巍的张开嘴,大声说道:“去,我去见大王!白蟰拉拢了许多人要计算你,这件事情,我可以替你作证!但是,赤椋将军的事情么。。。”
易昊有点可怜巴巴的看着夏颉,誓言是不能胡乱发的,若是他发誓说一定是白蟰干掉了赤椋,易昊是不想被誓言反噬的。
夏颉很理解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大王面前,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就成了。”
一旁刑天玄蛭阴寒无比的讥嘲道:“早知要屈从,方才何必硬顶着做好汉?平白吃了这么多苦头啊!”
一番冷嘲热讽让易昊差点没吐出血来,他想要咒骂刑天玄蛭,却被刑天玄蛭挥出一股刺骨的寒气,将他的嘴巴封得结结实实。
刑天大风提起易昊扛在肩膀上,沉声说道:“夏颉,我们真要和白蟰对上么?”
夏颉阴沉着脸蛋没吭声。刑天鳌龙很激愤得叫道:“若真是白蟰杀了赤椋,那,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刑天荒虎阴恻恻的说道:“一个公主,就真的杀不得么?”
兄弟几人正在计议,中天候府外的军队突然左右分开,一名宫廷内侍领了十几名巫卫飘然而来,带来了履癸的口令:白蟰已经找出了刺杀赤椋的凶手,着夏颉等人进宫商议如何处置此人。
刑天玄蛭手一抖,苦笑道:“罢了,我们出手,还是慢了。”
夏颉的脸,一时间黑得能刮下一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