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必须除掉,不然自己的医道就到此为止了。
若是自己每次行医,心中都惦记着曾经被这个徐阳击败的过往,如何还能在医道上更进一步?
只是这次徐阳写药材的过程有些长,每写下一味药材都要考虑良久。
难道?
堂下那些围观的御医又开始议论纷纷。
之前他们惊讶于徐阳别出心裁的辨药方式,那是他们连想都想不到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从心底里佩服徐阳。
毕竟他们都是一代名医,各自在医道上涉猎甚广,若是一种奇特的辩药方式就能征服他们,也未免太过于随意了。
此时,看到徐阳下笔犹豫,多半人猜测他是遇到了困难,再转头看看一旁面有得色的严白,不由暗叹,不愧是严御医,居然能难住这个屡有惊人之举的徐阳。
要知道能让刘大人尊称他一句神医的人,可并不多啊。
还有少部分人,之前已经被徐阳四次辩药成功所折服,包括那四位认输的御医,现在反过来替徐阳担心了。
毕竟他们出的题目已经被徐阳答出,若是严白的题目徐阳答错了,岂不是说明他们炼制汤药的手法,远不如严白吗?
他们的资历可比严白高多了,这种面子可丢不起。
路再长,终有走完的时候,药方虽长,也终有写完的那刻。
徐阳终于停下了笔,凝神片刻,随即回头对严白说道:“严御医,在下已写完。不知阁下是否要验证一番?”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徐阳的表情,显示了他并不想严白验证的意思。
如果是熟悉徐阳的人,才会知道,这种表情显示……他已经挖好了坑,等着某些人来跳呢。
可惜,严白和徐阳并不熟。
既然对方不愿意自己验证药方,那自己就一定要去验证。
这是很简单的一道送分题。
“徐神医客气了,既然是徐神医写下的药方,总是没错的,不过既然是比试,总也要走个程序不是?”严白嘴上颇为客套,手上却并不客气,一把从徐阳手中拿过了药方。
“熟地、附子、当归、人参、焦术、故纸、薏仁、芡实、山药、杜仲、炮姜、防风。”
十二味药方被徐阳那歪歪斜斜的字体,写在白纸之上,严白看着这些熟悉的药材名称,眉头不由得一皱。
这徐阳,果真有些门道。
若不是自己早已在暗中设下了陷阱,只怕这次赌斗,太医院真的要输了,还好,还好。
“徐神医果然医术如神,佩服、佩服!”严白嘴上说得好听,只是他此刻的脸色却不像认输,相反,在徐阳看来,这是一种奸计得逞的表情……
“可惜啊,可惜,不知道徐神医是从哪里偷盗了本人的家传医方,只是,徐神医不知道,为了防止药方泄露,本官在药汤内特意加了一味可有可无的药材,份量虽少,也并不影响药性,只是我们赌斗的是辩药,漏辩了一味药材,徐神医,你这应该算是输了吧?”
众御医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狂喜。
若是严白说的是真的,那这次赌斗,太医院算是绝处逢生,之前徐阳的种种,最后都成了失败的垫脚石,成了太医院声望的最佳附注。
原本他们几乎失去了信心,如今最后一刻翻盘,这岂不是意外的惊喜?
一时间,堂下喧哗声震天。
“肃静!肃静!成何体统!”刘大人再三弹压,总算是压下了这股风潮。
“这样看来,恐怕原本没有什么闻汤辩药的神技吧?” 严白继续冷笑道:“估计是徐神医家大业大,用银钱收买了某些下人,偷盗了我等几人炼药的药渣,然后再分辨出的药材吧?呵呵,可惜我加的那味药材,份量甚少,可能时间较紧,徐神医没能来得及找出来。”严白这番话,更是恶毒,等于变相指责徐阳作弊,用偷盗药渣的方法来辨认药材,然后妄图凭此赢得赌斗。
刘大人和两名仲裁人,原本端坐堂上,此次赌斗,无论谁输谁赢,其实和他们都关系不大。
只是如今严白指控徐阳作弊,这罪名未免就有些大了。
起码一个偷窃药方,赌斗作弊的罪名跑不掉。
药方是医生的性命,偷窃罪名不轻,而赌斗作弊等同于欺诈,大清律严禁欺诈,“凡作乱、窃盗、欺诈,悉行严禁”,起码也是戴枷两月,仗一百,两罪并罚,只怕这徐阳性命堪忧。
三人同时起身,眼光扫向徐阳。
还是于敏中先开了口:“徐大夫,严御医对你的指控,你做何解释?”
徐阳苦笑:“在下无从辩解,就是否认,相信也没人相信在下了吧?”
胜者王侯败者贼,天下的道理莫过于此。
山海关大战,满清八旗军击败了李自成,夺了天下,李自成就是贼,若是反过来,李自成赢了,那谁是贼,谁又是王师呢?
如今是在太医院,不管自己说什么,别人都会认为自己是在狡辩,严白这个局,设得不可谓不巧,不可谓不毒。
难道,事情就这么定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