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映窗柩,浮沉似霜雪。
青年阖眼,睫羽湿润,发丝逶迤铺着矮榻,其中一缕贴玉颈,黑白分明。
他翻一圈找到干净毛巾。
擦头发离得近,青丝微湿,一点点浸染衣襟,夏日热意散去,又平添另一种苦恼......
忽然,十一动作一顿。
凤眸定定看着怀里人。
青年不知何时醒了,一双冰眸笼着一层烟色,宛如山巅雨雾刚散的冰湖。
下一刻唇瓣轻启,声音流出。
“十一,好久不见。”
“十一,对不起。”
“十一,我后悔了 。”
停顿一秒,那所有未尽的话语汇成一声长叹。
“十一,我好想你啊......”
周遭一切声音远离,世界静谧,黑暗里黯淡凤眸亮起一缕光,灿胜星辰。
十一伸手揽住面前人,紧紧环着。
“我也,我也很想你。”
多日纠结的事烟消云散,假死不假死,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人平平安安就行……
*
画舫厨房,管事东看看,西看看,手里挥舞着一个大拍子,嘴里嘀咕着:“臭老鼠到底跑哪里去了?”
“别让我捉住你!”
他恼火喊着,厨房一帮帮工大半夜到处跑,甚至惊动青墨。
青墨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得知原因皱眉,一指对面熄灯房间:“动静小点,主子睡觉呢。再说,黑灯瞎火的,老鼠那么小一团你们哪里看得见,明日再捉吧。”
“是是。”
管事忙不迭点头,很快离开。回房前,青墨忽然扭头:话说,主子以前这么早熄灯吗?
“应是累了。”
对面房间外,一只小老鼠转悠着,不时发出“吱吱”的声音,得意洋洋。殊不知,房梁某只心气不顺的鸟望着一小团黑影,眨眨鸟眼。
上天赠的出气筒!
房间温情脉脉,沈裕娓娓道出假死一事。
他声音不疾不徐,平缓似水,一点点说看丰城碰见药王,讲述当初几个计划,曲家态度,还有药酒的事……
一切,说开才好。
晚风徐徐,半空墨发飘荡。雪袍男子捡一缕发丝绕着素白手指……
十一看不到自己表情,不知自己眉眼柔得一塌糊涂,听到药酒顿一秒:“药酒,是那晚的?”
“对,药王师兄说可缓解蛊毒,但......没提副作用。”
“哦。”
害我失忆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那声音平静,沈裕却隐约察觉什么,瞥一眼突然笑问:“十一,你莫非想揍他们一顿?”
十一反问:“不可以吗?”
“......可以。”
房间里,有谁啍笑一声,低低的。
沉吟片刻,他又道:“动手前说一声,那师兄弟毒术造诣不比医术差,我派人提前灌醉他们。”
“好啊。”
十一嘴角微翘。
“你失忆那晚,眼神太冷漠了,像看仇人,跟摘星阁阁主离开的时候一次都没回头......”
“我......我有点恼。”
“......”
月光静静,十一闭眼,圈着腰的手再次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