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成员有的咬牙切齿装看不见,平日里老好人的人摸摸脑门憨憨一乐,露出一排有点残缺的牙齿。
“毓小子刚刚一直逗娃娃玩,现在一帮人不知道跑哪里了,六婶你找他干嘛啊?要不要……”
“没事没事。”
李六婶摆摆手再离开,等背影彻底消失,现场村民议论声逐渐增大,手里活计速度不慢。
“要我说,肯定是李富贵结婚的事。”
“早早说商量婚期,从春到夏不见啥举动,据说结婚锅碗瓢盆都向别人借,也不知道哪家闺女,摊上他们就是倒八辈子霉。”
“指不定有媳妇就变好了。”
“指望某天摔一下开窍吧,还突然变好。”
“周娟回村带一堆东西,箩筐堆满牛车,李六婶爱占便宜肯定惦记上了。”
“话说,李毓呢?”
刚才李毓跟小孩愉快玩闹,一眨眼谁都看不见。有人思考半晌,指向远方的山:“刚刚小胖说山里野果熟了,一起进山摘果子。”
“哦,倒能躲清静。”
“六婶难缠得紧,不达目的不罢休,亏的周娟不遑多让。”
“哈啾。”
半山腰,男生蓦然打一喷嚏,再看看前面小孩:“等等我,老年人走不动。”
“哈哈哈。”
年轻点的娃娃就是皮猴,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上山捉着他的手往前跑。
溪畔娃娃下水玩,一个个打水仗、摸鱼,浑身衣服湿漉漉掉泥珠,整个人瞧着刚从河里滚一圈圈。
“瞧瞧我打的水漂。。”
“就这?”
晚霞映照,孩童带着满满的礼物朝村一步步走,再不回家家人得打屁屁。沈裕往回走,忽然被叫住。
“毓小子。”
沈裕垂睫扫一眼青黄磕碰的野果,维持着平静。
“你是?”
他生得俊秀,可一旦低眸静静盯着,自内而外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瞧着难相处。
李六婶面容僵硬一瞬。
“俺是六婶啊,你小时候俺还给你糖呢,真是贵人多忘事。十月富贵结婚,上次你家不是买好些布吗?借点……”
沈裕懂了。
李六婶在周娟那里碰壁,想着他年纪小好糊弄特意寻他。而且上次借布票,现在只想白嫖衣服。
“不借。”
布料有限,一人一件刚刚好。他可不是那一种为丁点颜面跟名声折损自家利益的人。
同村村民,往日说话多少顾忌点颜面,李六婶想不到他拒绝这么干脆,怔愣两秒,满脸苦恼。
“没有新郎服该咋办啊?”
“不结啊。”
沈裕疑惑看着面前人:“新郎服都没有,结婚不是让人看笑话,姑娘嫁到家里也是吃苦的命,积点德吧。”
六婶:“……”
“噗嗤。”
那声音突兀,李六婶立刻回头厉喝:“谁鬼鬼祟祟?”
“男子汉大丈夫,才不鬼鬼祟祟。”
李耀祖憋不住笑出声,闻言直接站出,而周围一些孩童同样不满。李六婶总算注意到巷口的娃娃,脑袋“嗡嗡嗡”。
“借东西不还,羞羞羞。”
饶是脸皮再厚,被娃娃明晃晃嘲笑里李六婶面上挂不住:“李毓,大家乡里乡亲借点东西而已……”
“那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借是情分,不借是本分。”
沈裕声音平静:“你觉得你在我这里的情分有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