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掏出一封信。

李建国瞧一眼，再直直盯着“举报信”三字半晌，想不通自己平日工作殚精竭虑，哪里用得着举报，甚至还是由村里的“五好青年”举报。

于是，他脑海里飞速回忆着自己的“错事”，从继任大队长至今，那真是一点钱不敢捞甚至填不少，唯一一点令人说道的事就是把媳妇弄到食堂上工。

算严重错误吗？

梳理完李建国只觉委屈，镇定端起茶缸“吨吨吨”喝两口，再问：“你有啥不满吗，还是想当大队长？”

沈裕：“……”

瞧着面前神色不停变换的人，他秒懂李建国眼里的委屈，无言半晌。

“不是给您的。”不要脑补。

“哈？”

李建国怔愣片刻，瞬间生龙活虎跳起  ，瞧着举报信那字都觉得眉清目秀：“早说嘛，明天我去S县办公，顺道帮你把信带给领导。”

“说真的，领导那里由你亲自递信效果更好。年轻人做事容易冲动，可更令人忌惮。”

亲自递信？

沈裕长睫一扇：“……那麻烦您了。”

家里粮食大半搬到外祖家，刚好到县里卖点粮食果脯，再顺便寄两封信。

瞧着年轻人拐角消失的身影，李建国舒出一口气，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

乡里处理事情讲究以和为贵，能调解就调解，毕竟生活在一个村里，真逼急，发生啥事都不意外。三年前，S县有两户人家因为口角摩擦拎着枪半夜“突突突”……

李毓性格和善，他要举报谁呢？

李建国蓦然想到李毓回家两天，而两天前——周娟带娃回娘家。所以是石村的领导？

他思量间嘴角上翘，不禁抽走李福的旱烟抽两口，一时间味道熏得不行。

下一刻，李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笑得真恶心，想打。”

李建国：“……”

是亲爹？

翌日清早，俊秀青年背着筐到指定地点等着，再坐上拖拉机。

冬日路上人烟稀少，车速比往常更快。

寒风流窜，沈裕伸手拢一拢外套，眼角余光瞥见手背的爱心针织手套，静默一瞬再揣回兜。

拖拉机一路“轰轰轰”飘着灰烟，沿途鸟雀鸣叫，雪地徒留两行深深的碾痕……

冬日，县里比村里热闹，街道雪被清扫完毕，路上可见行色匆匆的职工，百货大楼跟供销社里挤满人。

沈裕递举报信的过程顺利，曾给他颁奖的老领导倒一杯热水，再微笑着收信。

看到“举报”二字，他面容一正，戴上眼镜再慢慢解读信里内容。

半晌，蓦然一拍桌面。

“岂有其理！”

老领导横眉倒竖，鼻孔里“哼”出一声粗重喘息：“李同志，举报信里讲述的事情我们会尽快派人调查。党员队伍出现蛆虫，肯定是思想觉悟不够，我们将严肃处理，给党和人民一个交代！”

“静候佳音。”

老领导事情忙，再三保证一定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再吩咐助理送他出门。

离开县城前，男生再寄两封信。

一封京都，一封军营，暗香一路相随……

——期待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