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四年六月十三日(1402713),朱棣摔大军直奔金川门,谷王朱橞、李景隆等开门纳王,南京城破。次日,燕王分命诸将守卫皇城,还驻龙江,下令抚安军民。抓捕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五十余人,榜其姓名曰奸臣。
六月十五日,诸王群臣上表劝进。
六月十七日(1402717),王谒孝陵。群臣备法驾,奉宝玺,迎呼万岁。王升辇,诣奉天殿即皇帝位。复周王橚、齐王榑爵。
崔淼因病没有赶去北平参加登基大典,朱棣不以为罪,反而让人送去许多赏赐。崔淼拜谢,心中却复杂难言。那日他与徐王妃面谈,将自己所忧之事皆尽说出,徐王妃明白其意,也答应手书一封劝诫朱棣。但徐王妃也深知朱棣性情,直言道:“王爷自小便在战乱中长大,因受□□影响,性格强硬了些,且爱憎分明,对支持他的人,是千好万好,对反对他的人,也毫不留情。本妃常常担忧王爷戾气太重,会有损寿数,可王爷虽听我劝解,但到底是心有成算之人。本妃明白崔卿担忧,定当尽力而为。只是成与不成,就看那些人的造化了。”
崔淼明白朱棣继位登基之后,便是清算之时,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被牵连,可他却深感无力,竟思虑过重病倒了。他在感叹现在的身子的同时,也不由庆幸,至少不用看到京城血流成河的场面,虽有些自欺欺人,但到底是好受不少。
崔淼轻咳了两声,说道:“花孔雀,我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不至于卧床吧。”
沈钧皱着眉抱怨道:“你但凡爱惜一点自己的小命,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番模样。忧思成疾,最损心脉,你是不想要命了?王爷大业已成,沈清又安然无恙,你到底在担忧些什么?”
“你不懂。”崔淼苦笑着说道:“那你就当我庸人自扰吧。”
崔淼虽然已经来到这个时代二十几年,也打过仗杀过人,但和平年代的认知早已在他意识里根深蒂固。无论是哪个时代,战争都是残酷的,死在战场上大都是士兵,这是他们的使命。但因为政治之争枉死的那些无辜之人,就让他无法熟视无睹。若是他讲出来,或许很多人都会认为他矫情吧。
沈钧没好气的说道:“你不说,怎会就认定我不懂?你该知道,这是你的病因所在,不是我吓你,若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影响寿数。”
崔淼点点头,笑着说道:“我明白,你放心,再给我一段时日,我会想通的。道衍大师说过,只要我度过劫难,下半辈子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我死了,岂不是便宜别人。”
沈钧见他不想说,也没再追问,无奈的说道:“你自己清楚就好,我可不想浪费了我的神药。”
崔淼岔开话题,说道:“对了,驱虫的药配的怎么样?”
崔淼没忘,朱棣登基之后没多久,就要派人征战安南,安南丛林甚多,各种毒虫多不胜数,因此死掉的燕军不在少数。若是能有这种药,至少少些枉死的军士。
“你要的太多,现在这个年景药材十分紧俏,不好弄到。”
崔淼想了想说道:“所需的药材难寻么?”
“药材倒是不难寻,普通的山上应该就能寻到,主要是现在兵荒马乱,除了粮食就属药材最紧俏,不好弄到。”
“山上?”崔淼的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我买了那么多山,总能寻到吧,你把药材画下来,我雇人去采。”
“明知道是血本无归的买卖,你居然还这么开心,真不知该如何说你。”
“你沈家公子能不明白这叫投资?不说我做这些事,王爷会记我的好,就说那些同生共死过得兄弟,能因此保住他们一条性命,我也觉得值。”
“你啊,总是考虑别人,可曾想过自己?走南闯北这些年,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那是因为你是商人,见到的多是唯利是图之人。花孔雀,我就觉得你是个好人,与那些只知道利益的商人不同。”
“哟,能从伯爷嘴里听到我一句好话,可真是罕见!我是否该摆桌酒席庆祝一下?”
“少来。”崔淼认真的说道:“你救了我两次,这份情我虽不说,但已铭记于心。”
沈钧半真半假的说道:“要不你考虑一下,和沈清和离,以身相许,怎么样?”
“花孔雀,你这一天不调戏我,是不是身上便不舒服?”崔淼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说道:“有点累,我先睡会儿。”
看着精神萎靡的崔淼,沈钧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那你睡吧,药熬好了,我再叫你。”
“不用。沈家的生意就够忙的了,还总是麻烦你,若是把你累病了,我可怎么办?药让思雨盯着,你赶紧回去休息。”
“也成。那我就先回去,处理好生意上的事,我再回来。”
崔淼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