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元年(1403年),崔淼奉召进京,接手应天府接连发生的命案,在锦衣卫副千户纪纲的保护下,来到最近的一起命案的案发现场逍遥楼,询问嫣嫣命案发生时的具体情况。
“姑娘与李胜相识多久,他是否跟你提起过与何人结怨?”
嫣嫣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回大人,民女与李老爷相识两年有余,他从未与民女谈起过自己的私事。大人知晓李老爷的身份,大户人家秘密太多,能在国公府做到如今的位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李老爷心里清楚。况且在那些客人心里,我们这些人不过是玩物一般的东西,谁又会‘蠢’到真心以对。”
崔淼看着嫣嫣,认真的说道:“姑娘,是人还是玩物,从来都不在于别人,而在于自己。若是连你都觉得自己是玩物,那便只能是玩物。无论再苦再难,总要活出个人样,在于自己如何选,而不是别人如何看。”
嫣嫣怔怔的看着崔淼,好半晌才回神,忽而嫣然一笑,说道:“大人,嫣嫣受教了,感激不尽!”
崔淼起身,说道:“姑娘,若是想要离开,便来燕王府找我,本官应下的事绝不反悔,今日打搅,本官告辞。”
嫣嫣起身送出门外,见崔淼要走,忙道:“大人,民女看您脸色不好,想必是操劳所致,民女这里有些补药,是一位恩客所赠,疗效极好,若大人不嫌弃,便拿去服用,强身健体,总有好处。”
纪纲出声阻拦道:“大人,这种来路不明的药还是不要收了。”
崔淼没有犹豫接过嫣嫣手中的药瓶,笑着说道:“那本官就谢过姑娘盛情。若是姑娘有所求,或者想到什么与案情相关的事,随时来燕王府找我。”
嫣嫣微微福身,说道:“大人一定保重!”
一行人从逍遥楼出来,崔淼回头看了看牌匾,眼神闪烁不定。
纪纲见状问道:“大人可是发现此中不妥?”
崔淼回神,不答反问道:“纪大人,我初来京城,又是武将出身,对官宦之间串门访友的规矩不是很懂,若我贸贸然前去别人府上,是否不妥?”
纪纲一怔,随即答道:“大人,若是平常走亲访友,需提前一日递上拜贴,若别人收下,便是应允过府。若是帖子退回,便是主人家不便待客。不过大人若是查案,便不必理会这些。”
“这样啊。”崔淼看了看天色,说道:“我需去武阳侯府一趟,不知纪大人可知他的府邸在何处?”
武阳侯便是徐增寿,朱棣登基后,便封其为武阳侯,他也就从魏国公府搬了出来。虽然崔淼与徐增寿相处不久,却对他耿直又重情重义的性子非常欣赏,所以才会对他多番提点,以至于他并未像历史上那般,被建文帝杀害。徐增寿对崔淼的好感更甚,直接将其引为知己,自战事结束,每隔一段时间崔淼便会收到徐增寿的书信,信中所写五花八门,甚至和夫人吵嘴这种小事,也会写在信上,让醋坛子沈清一度想要提着刀进京,问问徐增寿到底对崔淼有何企图,搞得崔淼是既好笑又无奈。
“标下为大人带路。”
在纪纲的带领下,崔淼一行人很快来到武阳侯府的府门外,因崔淼进京后直接去了燕王府,又未在早朝上露面,所以除了朱棣身边的人,几乎没人知道崔淼进京,徐增寿自然也不例外。不然,徐增寿早就登门了,根本无需崔淼来找他。
正在书房考教儿子《大学》的徐增寿,一听到通报,连忙掏了掏耳朵,问道:“你说谁要见我?”
管家徐成再次说道:“侯爷,安国公过府,您见是不见?”
“安国公!崔淼进京了?”徐增寿眼睛一亮,将手中的书扔到一边,高兴说道:“见,当然要见!走走走,我与你一起去迎!”
被遗忘的徐景昌连忙说道:“父亲,那我的功课?”
徐增寿训斥道:“你今年都十四了,居然连四书五经都背不下来,你可知安国公十四岁便连过三试,且是头名,真是丢人现眼!今日若不能背下《大学》,就不准吃饭!”
徐景昌小声嘀咕道:“娘说您连《三字经》都背不通顺。”
徐增寿闻言恼羞成怒,扬起手朝着儿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说道:“我就算大字不识一个,也是你爹,轮不到你这臭小子多嘴!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今日若不能背下《大学》,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你也不许吃饭!”
徐景昌委屈的摸了摸脑袋,冲着徐增寿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我娘可比天皇老子管用。”
徐增寿匆匆忙忙的往门外赶,脚步飞快,身后徐成跟的气喘吁吁,说道:“侯爷,您慢点,注意身份。”
徐增寿不以为然的说道:“他是安国公,我是武阳侯,高过我一个品阶,自然是我前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