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写便条的一时兴起,还是便条尾部的ia留名,或者是齐禹的那一句“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和她脸上的狡黠笑意,都在暗示着福尔摩斯:你早晨的伪装已被识破。
福尔摩斯眼中的诧异只持续了一秒不到,就瞬间转为欣赏,然后又恢复成常态的冷静、严谨、沉稳和警惕。
华生此时刚穿好外套,从扶手椅走向起居室门口。他正好奇他的朋友为何停在原地,就听到他爽朗地笑了声,彬彬有礼地向门外的女士鞠躬致意,然后侧过身,态度大方地邀请她进入起居室。
华生略加整理外套上的褶皱,疑惑地问:“歇洛克,我们不是要拜访隔壁的新邻居吗?”
“你还不明白吗,华生?”
等齐禹两只脚完全迈入起居室后,福尔摩斯快步地走向会客区,有条不紊地将乱七八糟的纸张堆到一起,藏于抽屉里,然后请她坐在对着光线的扶手椅上。
先前门口光线暗淡,华生没有打量清楚齐禹的相貌。
此时,在强如摄影棚灯光的照射下,她棱角分明的脸蛋好似一件完美无瑕的工艺品。华生看着不禁顿住了脱外套动作,过了三秒钟才缓过神,将外套放在了衣架上。
福尔摩斯坐在了另外一张扶手椅上,说:“请允许我为你们彼此介绍。这位是约翰·华生医生,我亲爱的伙伴和助手,前诺森伯兰第五火|枪团军医。这位是艾琳·艾德勒小姐,哈德森太太的新房客,住在对面。”
华生恍然,道了句“原来是这样”。然后握住齐禹的手,热情地说:“久闻大名,艾德勒小姐。”
“晚上好,华生医生。”
“这么说,艾德勒小姐,你和我的朋友先前见过?我记得刚在门外的时候,你对他说了句‘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没错。”齐禹答道,“我们是早晨认识的。福尔摩斯先生帮助我搬了许多家具过来。”
“喔,歇洛克!”华生惊喜地叫道,“我记得正常社交从来都不是你的爱好?哈,这么说,你今天迈出了脱离舒适区的第一步,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他转头又对齐禹说:“艾德勒小姐,我的朋友有一些古怪离奇的本事,所以通常显得并不平易近人。但作为他的伙伴,我敢保证,他是一位非常值得交往的朋友。”
“当然。”
齐禹瞄了眼双手合十,垂眼思考的福尔摩斯,打趣道:“今天早晨,你朋友古怪离奇的本事,可是差一点就要骗过我呢。”
“骗过你?”
“他伪装成了一位醉醺醺的马夫。”
华生毫不意外地“喔”了声,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在齐禹和华生聊天的时候,福尔摩斯用他那种特有的心不在焉的方式,将齐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同时,齐禹也在用余光打量着这间公寓。
两间卧室和一间起居室舒适宽敞,两扇大窗户可以让烟雾滚滚的贝克街一览无余。
起居室内——
曲颈瓶、试管、煤气灯、烟草、化学药品。
白板上演算的血红蛋白反应、稿纸中列举的一百四十种雪茄烟、书柜里分门别类的犯罪资料。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他那修长、白皙、有力的手指上。
福尔摩斯用两只手指捻着那支石南根做的旧烟斗,轻吸一口,吐出一股浓浓的蓝色烟圈。齐禹有些呛到,别过头用手帕遮住鼻口咳了声。
“艾德勒小姐,韦格摩尔街新开的意大利餐馆,味道怎么样?”
“相当的不错。”
“裙边上有红色泥土……韦格摩尔街正在修路。那边的泥土颜色非常特殊,而去韦格摩尔街上的餐馆,或多或少都要踩进泥里。”华生学着福尔摩斯的方式说,“是这样推理出来的吗,歇洛克?”
福尔摩斯吹了声口哨,不说话。齐禹将刚才用的手帕递给华生,说:“我想,福尔摩斯先生是观察手帕上的花印,而得出结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