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昼作为一个被吓傻的傻白甜自然要笑着说好，并且乖乖地听从安排搬进了缁衣侯府。

这件事，也顺理成章地传到了宫里。

御书房。

皇帝再次摔碎了一个据说全天下只有三个的杯子：“你怎么，你怎么，怎么——”

他颤抖着手指直直指向陈章，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这么放肆！”

陈章善解人意给皇帝倒了杯茶。

皇帝一口气喝完茶，终于顺过来了气，深吸一口气：“你怎么回事！是让你们相亲的！相亲！又不是直接就让你们住一块去了！再说，你以为杜家吃素的？杜昼被当成接班人，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就不能长点心！”

陈章微讶：“咦？我看他还算乖巧可心。”

皇帝再次心梗，陈章再次倒了杯茶。

皇帝喝完茶后试图讲道理：“那你也不能直接把人接过去啊！哪怕先送回他自己宅子里，再让我下个旨把他送进宫里，然后你再把人接走呢？”

陈章淡然道：“都这么熟了，跟皇兄你还做什么样子？”

皇帝叹口气，头痛道：“那随便吧，我不管你。不过，皇后说要看看这孩子，过几天他还是得进宫里来，你自己掂量着看。”

皇后？本朝三个皇子，大皇子母妃容妃，母家是武将勋贵容家；还有个淑妃当年出的二皇子，常年体弱多病，似乎不在宫中；再往后就是皇后带的三皇子了。

三皇子生母产下他后便一命呜呼，后来被皇帝下旨，抱给皇后抚养。虽然不是皇后所出，但自幼长在皇后膝下，背后站着谢家，反而是一个以后争储的好人选。

皇后见杜昼，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知道了三皇子跟杜昼之间的关系？还是为了杜昼身后的杜家？

皇帝等半天没听见回话，抬头一看，陈章正在那儿发呆。

自己在批奏折，陈章在看着自己批奏折发呆。

皇帝开始反思，缁衣侯的活儿是不是太少了，自己对缁衣侯是不是太不好了，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清闲。

“咳。”皇帝敲敲桌子，“想好了？”

陈章淡然道：“不见。”

皇帝冷笑，接着批奏折：“这是你说不见就能不见的人？皇后想见的是他，不是你。你能够干脆拒绝皇后的见面，杜昼，这个刚从江南来京城的小公子，十几岁，他凭什么说不见就不见？回去想清楚吧，想清楚了给我回话，看哪天进宫见皇后。”

陈章起身，打算走人；皇帝喊住他：“你还真打算走？”

陈章停步，看皇帝。

皇帝斟酌道：“最近朝中太平无事，你那清平司应该也不算忙。过来收拾收拾，给我管管你这几个侄子！一天天的！就知道斗来斗去，斗得人都快废了，我看他们那脑子就不是脑子！以后可怎么当皇帝！”

越说皇帝越气，但说起皇子，陈章并没有上前去给皇帝到一杯茶缓和缓和。

陈章点头：“清平司的确清闲许多。我把事情给沈意，明日便来开始上课。”

皇帝疲惫地点点头，没说话，挥挥手让他走。

陈章没走，而是站在原地沉静问道：“二皇子……也让他来上课吗？”

二皇子，死了的淑妃。皇帝浑身僵住。御书房里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风，吹得点好的火烛摇摇晃晃，映到皇帝脸上的光也明明灭灭。

“他多大年纪了？”半晌，皇帝开口发问。

陈章接得顺遂：“十六。”

皇帝慢慢道：“十六……这些年都在养身子，也不小了。”

陈章没说话。

皇帝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不动；陈章也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皇帝的影子。过了会儿，影子动了起来，体弱多病一直不出现在人前的二皇子的未来，也终于有了结果。

天下权力最大的人轻描淡写地吩咐：“让他去吧。我当年承诺过他母亲，让他活着；但一个弱者怎么能够活着呢？让他进来咬咬看，看究竟配不配当朕的儿子。”

陈章听到这话后没有任何反应，只躬身道了声“好”，便直接推门走出。

他在御书房门口情不自禁抬头看了看天。今夜月亮比较清楚，星星便因此收敛了光芒。但没有月亮的时候，星星是不是也能够发出强光呢？

谁也不知道，一切尚未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