缁衣侯挑眉看她,笑意更深。
杜昼只感觉缁衣侯是在耍她玩。这不是什么喜欢,就只是找到了个好玩的玩具,所以不肯放手。
反正她是不怎么信缁衣侯当真会对男子身份的她动心,估计也只是一时胜负欲作祟。
“侯爷简直是小孩子一般。”杜昼直接道,“见着一个敢在你面前唱戏的人,所以非要揪着这个人不放,不肯松手。”
“但其实有什么意思呢?”杜昼反问,“你只是看见了心仪玩具,这叫什么喜欢?”
缁衣侯笑起来:“何必妄自菲薄?杜昼——你足够让人一眼看见。”
杜昼翻过身闭嘴,听到缁衣侯在一旁闷闷地笑,似乎自己的反应很让他愉悦。
杜昼心平气和地在心里骂了一顿缁衣侯,闭上眼睛催眠自己快休息。
室内安静下来,香气在屋子里蔓延,青烟绕过缁衣侯睡梦中格外冷厉的脸,绕过杜昼芝兰玉树一样的眉眼,渐渐消散在空中。
杜昼只睡了一刻,便睁开了眼睛。缁衣侯醒得更早,在一旁拈着棋子凝神看棋盘,看也不看她便道:“醒了?”
杜昼简直怀疑他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她含混应一声,没答话。
杜昼方才和衣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睡醒后便有些头痛。她摇摇头,起身收拾好自己;除了神色太冷漠,别的又是江南神气凛然的杜小公子。
陈章似乎也不在乎他们说不说话。杜昼原本紧绷着,但看他一直不说话,只自己跟自己下棋,慢慢也松弛下来,倚在一边睁着眼睛发呆。
过不多时,他们便出发去练武场。一路上陈章步伐闲适,不快不慢,刚好够杜昼跟上,两人一直并肩而行。
杜昼再次平和地在心里骂他八百遍,心想他果然是故意走那么快的。她又想到自己在缁衣侯面前装成自己不会武,还拉他衣角说让他慢点走,忍不住闭住眼,简直想要为自己的愚蠢鼓掌。
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然而她清楚这一切是自己自作聪明的结果,跟缁衣侯无关,缁衣侯顶多算是因势利导——清楚这一点并不能让她开心,反而只让她更加面无表情。
她只恨自己不能去无脑怪罪缁衣侯,这样反而还痛快一点。
到了校场,杜昼远远便看见了两个熟悉身影。上午刚见过的三皇子,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内容,但仍旧一副轻蔑神气;另一个大皇子,见着她便含笑颔首,抬起脚又放下,看向缁衣侯的方向,最后只远远问了一句好。
杜昼正在头痛,感觉到大皇子时不时飘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想起大皇子干过的两件事,马上浑身不适。
就在此时,她突然看到了一道身影。
二皇子竟然也来了!他裹得严严实实,跟大皇子跟三皇子比起来,感觉风一吹就能倒,脸色发白。见到杜昼,二皇子笑着远远招手,杜昼心情一下好起来,隔着很远便开始对他笑着挥手。
陈章冷不丁发问:“你同他关系不错?”
杜昼感叹道:“侯爷或许还不怎么明白,有些人是有眼缘的,第一次见便觉得合拍。”
陈章轻笑:“原来你跟他合拍。”
杜昼警惕看向他:“总之比跟你合拍些。”
陈章没说话,杜昼赢回一局,心里稍微快活一点,打算不再理会他。
她快走几步,同二皇子站在一处。陈章只扫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连脸色都没变化。杜昼起先以为他会有点不一样,没料到缁衣侯说到做到,的确不怎么对她打扰,心下稍安,不再挂心这件事。
教他们练箭的人是缁衣侯手下。杜昼则被缁衣侯亲自教导,就站在她身边。二皇子一侧站着个一身蓝袍的年轻人,腰上挂一块玉,似乎不是凡品,一眼望去,便知家世非凡。
杜昼看二皇子拉弓,后者微微皱眉,手指关节发白,但仍然在努力拉开。
她忍不住摇头,随即脑袋上被敲一下。回过头看,发现缁衣侯懒散站在一旁:“学你自己的,别总看别人。”
杜昼不理会他,手臂慢慢用力,弓弦渐渐绷紧如弯月,似乎一触即发。
三个皇子不知怎的,均默契停住动作,看向全神贯注的杜昼。
杜昼凝神注意手上的力气,似乎没察觉自己在被注视;眼看弓弦绷得合适,陈章喝道:“松!”
杜昼下盘极稳地松手,箭矢流星般冲破半空,射向靶子——
空了,刚好射在靶子边缘。
三皇子先是大声嘲笑一番,随即看向杜昼的眼神越发同情跟松快,嫌恶神色消散一点;大皇子神情不变,但显然也觉得杜昼摆那么个正经架势,搞得好像很会射箭一样,结果根本不能命中,有点好笑。
二皇子则叹口气,拍拍杜昼的肩膀:“真不容易啊。”
杜昼原本面无表情收手,听到二皇子这句话后也一叹,整个人瞬间活起来,摇头道:“哎,太不容易了。”
二皇子和她相视一笑,两人接着练习自己的。
陈章一直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他看得清清楚楚,心明眼亮——那枝箭,从一开始瞄准的就不是靶心。
杜昼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