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悯随口道:“原本我也要考去年的殿试的,后来没考成,压了几个题目,有一个和这个差不多。”
韩礼扯了扯嘴角,小小地冷哼道:“是吗?”
而韩悯原本就是随口一说,而后便没有再开口。
韩礼见他半晌不开口,还以为是自己的文章镇住了他,这时候的笑容才有几分真切。
他笑着道:“我这文章不好,只是某天夜里随手一写。你不用客气,只管说就是了。”
看他神色不似作假,韩悯才试探着说了一处:“这一句的典故,仿佛用得不太对。”
韩礼凑过去看,又同他争辩了两句,终究是落了下风,才冷冷道:“那我回去改改。”
眼见着韩礼的面色一分一分沉下去了,韩悯只觉得莫名其妙,也不愿意再开口。
偏偏韩礼缠着他、要他说,韩悯推辞不过,又被他弄烦了,索性拿着他的文章,把自己觉得不好的地方,全都排列出来。
“堂兄这个起头就起得不太好,切不进题目里,跑偏了。”
“依我看,这一句一定是老师让堂兄改过的,只可惜改的也不好。”
“这一句也不好……”
韩礼面色铁青,一把将文章拿回去,却又是扯着嘴角笑:“多谢悯弟指教,我这就回去改。”
韩悯点头:“好。堂兄让我不用客气,我就不客气了,堂兄不要生气。”
“不会。”
韩礼拿着东西出去,回到房间,将东西往案上一甩。
凭他韩悯算什么东西?没考过殿试的人,装得却像个状元,也敢对我的文章指手画脚?
他收拾好,准备再去柳府走一趟。
韩悯也不高兴,推开东西,继续写他的《圣上与丞相二三事》。
系统附在白猫身上,开始晨练,一边道:“你干什么还教他?他那副模样,明明就是只听夸赞的。”
韩悯淡淡道:“我夸不出口,而且是他自己说不用客气的。”
“他回去肯定又不高兴了,以后别管他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身边的文人大多都是君子,没怎么见过小人,这个道理你还不太懂。”
“好嘛,那我下次不管他了,闭着眼睛吹就好了。”
“这就对了,早打发他走,你也多些清净。”
“好了,不说了,我写书稿。”
韩悯又写了两三行,系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还没问你呢,昨天晚上怎么又把我给屏蔽了?”
“洗澡当然要屏蔽你了。”
系统冷笑一声,问道:“皇宫的浴池大不大啊?”
韩悯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挺大的。”
“脱光了的傅询好不好看啊?”
“瞎说什么呢?没看见。”
“真的?”
韩悯信誓旦旦:“真的,我是眯着眼睛的,从头到尾。”
“小白猪”尖叫着蹦进他的怀里,用胖爪子捶他的胸口:“你怎么敢!你还没成年!我不允许,不许再屏蔽我了。”
“又不是别的什么事情,而且我们离得很远。”
但是这事要是让韩识知道,想来他不仅可以站起来,可以跑,或许还可以飞檐走壁了。
韩悯很快就要办束冠礼,这几日,几位老人家都在操持他的事情。
为他择定字号,为他准备礼品,准备当日出席所穿的衣裳。
韩悯的衣裳早些时候就着裁缝缝制了,今日裁缝带着小伙计上门,让韩悯试穿衣裳,若有不合适的,他们再带回去改。
韩悯将衣裳都试了一遍,也给爷爷看过,都觉着没问题之后,便付了工钱,留下衣裳,将裁缝送到门外。
老裁缝朝他拱手:“恭喜公子束冠。”
“多谢老师傅。”
“送到这里就好了,公子请回吧。”
“好,慢走。”
看着裁缝和伙计离开,韩悯转身向回,就看见不远处有几辆马车驶来。
后边那辆马车里,楚钰掀开帘子,朝他招了招手:“韩悯,快过来,一起去玩儿!”
韩悯上前,疑惑道:“琢石,你不是今天当值么?”
“是啊,不过是圣上带我们出来玩儿的。”
他将帘子掀得更开:“辨章也在。”
傅询带他们出来,实在是太难得了。
韩悯问:“你们要去哪儿?”
温言道:“信王爷在城外圈出一块地,做了马球场,是宋国时兴的玩意儿,好像挺有意思的,请圣上移驾过去看看。我们正好在书房,就沾了光,一起过来。”
楚钰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的《圣上与起居郎二三事》笔记:“不比你,圣上说你或许会喜欢,特意过来接你过去。”
韩悯蹙眉,温言看着他点点头,表示楚钰所言非虚,又道:“你快上来吧,我们的马车停在这里,别挡了别人的路。”
“好。”
他提起衣摆,就要上去。
不想前边的马车里,也有人掀开帘子,对他道:“韩悯,他们那儿坐不下了。”
韩悯应了一声,朝前边的马车走去。
前边的脚凳都摆好了,只等他过去。
韩悯爬上马车,坐在傅询身边:“陛下。”
“嗯。”
傅询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傻了吧唧的,没有半点自觉,连自己该上那辆马车都不清楚,还要别人提醒。
温言与楚钰滞了许久,对视一眼,看了看十分宽裕的马车。
温言笑了笑:“果然我们都是沾光过来的。”
楚钰握紧拳头:“我已经看到了《圣上与起居郎二三事》大卖特卖的胜利曙光。”
他拿出厚厚一叠的笔记,翻出新的一页,开始记录最新发生的事情。
“我都记录了这么多事情了,还有起居注上边的。辨章,你知道吗?起居注上出现最多的人,除了圣上,就数他小韩大人。”
“只怕后人修史,也要溺死在他二人的似海情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