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水晶里？”

碧蓝海水一望无际，一直蔓延到与天交界的地方，水天一色间，白云与海鸥交相点缀，化作湛蓝幕布上秀丽风景。

不久之后，与种族相衬的华丽飞梭上，最好的一间房间里，周旸饶有兴致与天使们一边闲聊，一边分析这可能的原因。

周旸当年最后一次下线后，游戏内没有他的身体。在游戏世界里，他的本质是一段数据流，不启用时会在数据库内安详躺平，使用时才会大放异彩。

但是，不知为何，在周旸归来之前不久，神殿里多出了空置的水晶棺，而在天使们还未发现的时候，里面更有了光明神的“身体”。

“是的。”

加百列以比他低一些的位置坐在地毯上，双腿交叠，仰起头来：“我们并不知道原因。”

现在看来，这似乎是世界真实化时的衍生品。

周旸明白了。

……又有点糊涂。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无法劝说他们留下、让自己低调出岛，于是就变成眼下的状况。

所有天使都极力想跟来。碍于浮空岛不能无人主持大局，在进行激烈的辩论后，加百列与米达伦再次拔得头筹，获得与周旸一起出行的惊喜大礼包。

顺便还带着一个大队的护卫——本来，他们想全员出动的。

神的归来，有必要宣告天下。但周旸自认有任务在身，坚持要低调，这件理所当然的事不得不大打折扣。

他们想要给父神最好的，无法在排场上做文章后，加百列命人连夜翻新他们最好的一艘飞梭，并紧急要求工匠们重新设计一艘新的、专属父神的出行工具。

然后他们打开藏宝库，把价值连城的宝物毫无悬念倾泄装饰出一间房间。

绣着金丝的华美锦缎，不过用来包裹住微凉墙壁；北方造价高昂上等织物造就的长毛柔软地毯，毫不吝啬铺盖了飞梭每个角落；寸金更甚的各种摆件，彷佛不值钱似得，随意放置在房间各处。

——更不必说，还有一堆光能防御结界，和足以瞬间灭杀一个国度的防护法阵。

不到片刻，这屋子已赏心悦目，严丝合缝般配它的新主人。

神靠在扶椅上，对此并无多余念头。

周旸知道，这样他们才会安心。对于这样周到的服侍，他唯有接受，天使们才不会过度反应。

……以前有一次，他尝试告诉他们这没必要，他不需要这些。结果在那之后的许多天里，天使们都是一副懊恼沮丧的模样。

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没有让神满意。

周旸只得温言安抚许久，并在以后绝口不提这些待遇问题。

窗外的陆地已若隐若现，加百列起身查看，金发在他身后垂下好似瀑布。为了简装，他们都换下军装，转而以休闲装替代。

统一的纯白制服，外加白色斗篷，镶有衮金边。为周旸准备的也是类似的服饰，只是更精美。见目的地即将到达，加百列取出斗篷搭在小臂，方便随时使用。

“这是距离浮空岛最近的城市，瑟银港。”

大天使站在他身后，全身心准备为他的神服务。周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座繁华的城市。

比起从前周旸看到的，这里如今完全是现代化的模样。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穿梭在半空的海飞梭与陆地悬浮车，以及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各个种族。

兽人顶着毛绒绒的耳朵，屁股后垂着尾巴，穿着粗旷皮衣；精灵们装扮得精巧秀丽，绿眼眸中好似有盈盈春水；龙族或许幻化人形躲藏其中，他们并不怎么暴露自己……

当然最多的，还是蓝星来此的人类们。

“瞧一瞧看一看啦！珍稀人类大全！蓝星物种面面观！只要给我一个金币！就能尽情抚摸蓝星人类！”

“您好奇蓝星文明吗？您想购买蓝星工艺品吗？您想亲身体验蓝星的一切吗？十个金币，我这儿应有尽有！”

“老铁们666了啊！右下角点关注，给你们看精灵耳朵！兽人尾巴！还有天使羽毛！刚弄到手的！绝对保真！拍下星际包邮！”

周旸：……？？？

“父神，”加百列瞬间绷紧身体，连忙说道：“人类的身体构造，与兽人精灵并无太大不同。”

“如果您想了解蓝星文明，我可以请蓝星的人类专家来为您讲述，或者提供他们的文字和影像资料。”

……生怕周旸会好奇。

周旸忍笑：“不，我暂时不想那些。”

他兴致勃勃迈开腿，忽然顿住，微笑着摊开手臂，加百列随即会意，为他仔仔细细披上披风。周旸拉下兜帽，看起来，像位旅行者。

还像个带着随从出行的、富贵人家的贵公子——然而，当飞梭舱门打开，天使们随着周旸走出来，气氛变了。

整个码头、或者说整个城市，忽然有了变化。

原住民们并非人类，他们拥有种族天赋、和各种各样奇特的能力。也就是说，他们的感知异于常人，往往十分敏锐。

即使光明神的传说已流逝在万年光阴，但骨子里深爱创世神的本能、对光明的向往与敬爱，永远不会消失。

他们的灵魂，在震颤。

首先觉察到表面，是天使们的到来。

自从浮空岛升起光能结界，天使族们便深居简出，除非必要不会离开岛屿。

他们性格高傲、只对光明神虔诚低头。而他们强悍的战斗力，除非邪神亲自出手，否则无可抵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