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小心!!!”
观众们同时大叫起来,生怕那只手的主人也会像可怜的主播那样,被甩到不知哪里去。然而,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在肆无忌惮、似乎横行霸道毫无对手的藤蔓猛地冲到那只手面前后,就紧急刹车、突兀停顿,犹如最精密的控制系统,一丝一毫都没有冒犯。
而后,像个好久没见到爸爸的小男孩、或者主人才回家的小奶狗——这比喻有点奇特,可真的很类似。藤蔓小心翼翼在对方面前转个圈、扭了扭,随后乖巧、懂事、柔弱无比……在对方面前趴下了。
真·趴下。
完完全全、匍匐在地,恭敬万分、犹如看到了神明。
……神明?
一些人脑海里,模糊闪过几个念头,又迅速散开了,没有往深处想。
藤蔓老老实实趴伏在地上,时不时翘起几片叶子,甩甩“尾巴”。竭尽全力要引起对方的注意。终于,那只手略略伸出,露出皓玉与月光一般的手腕,在藤蔓的叶子上轻轻触碰。
不过一个指尖。
如同得到了最佳赞许,藤蔓霎时愈发兴奋!若不是它只是一株植物,只怕现在要炸上天、把花瓣都开爆。
观众们也跟着拼命伸长脖子,想看看那只手主人的样貌。
……扑了个空。
纯白的、带有精致金色纹路的宽大披风遮挡住所有窥探目光,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大天使们显然也知晓如何应付这些发疯的藤蔓,迅速赶上来,护卫住这神秘美人。
再然后,一个略瘦小、看起来未成年的少年也挡在他们面前——
“呲啦!”
男主播艰难爬回中心,只看到昨夜和他们套话的奇特少年,面无表情,一脚踩碎他的直播设备。
明明还是那个笑起来十分亲切的半大孩子,可此时眼眸深沉,幽幽好无底深渊,兄妹俩悚然血液,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何等可怕的存在。
“大哥对不起我们错了!!!”
俩人来不及深思,迅速倒地求饶——光年之外,突然中断的直播间,观众数字停留在三百万。
“谢伊?”
天籁之音恰好救下他们的小命。
瑟瑟发抖的莉莉与腾安,眼睁睁看着夜魔混血瞬间变脸,周身阴沉都消散无踪,随即深深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另一边,周旸还在看藤蔓跳舞。
他现在确认,这就是精灵母树——的意识指挥造成的状况。
精灵母树本身是一棵树,是不能移动的。但千万年的生长、树木发达的根系,已让它完全操控了整个森林,将森林里的所有植物,全部变成它的耳目。
普通植物没有自我意识,于是它们其实也成为母树的一部分,变相延展了母树所能感知的范围。
而在光明神、造物主、最虔诚信仰踏入森林的一刹那,精灵母树就觉察到他的到来,为此欢欣鼓舞做出了回应。
万年太久。
久到母树都沉眠几次。好在,它等到了。
在精灵们面前还略显矜持、端着母树架子的精灵母树,在父神面前完全就是一只狂舞尾巴、几乎要竹蜻蜓上天的小狗狗。若不是植物不能出声,没准还会嗷呜嗷呜大叫着、来发泄心中的喜悦。
饶是如此,精灵母树所暂且控制的藤蔓,也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举动。
蹦蹦跳跳、又舞又甩,开心到疯癫。
周旸忍不住笑。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母树这么开心。与此同时,他亦有重逢的喜悦。
神明轻轻抚摸它的绿叶,露出真挚的、温柔的笑意。
……不远处,夜魔少年看到了这个笑容。
又是这样。
总是这样。
父神身边有太多人、太多造物。
他眉目低垂,好似陷入沉思。但只有他本人知道,他垂下的双手如何攥紧,指甲深深印入血肉。
连他也不过是他的造物之一。
想抛弃,就随时可以抛弃——左右,不过再敲几个代码。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