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兽送他羽毛,不为别的,没有阴谋,只是在跟他求爱?
虽然这个猜测极其荒谬,纯属无稽之谈。
宿逸风还是被震惊到了。
“在鸟类妖兽的习俗里,尾羽相当重要。”
姚轶与瑞兽相伴多日,早已被瑞兽彻底收服,遇到这种事当然第一个心急。
他给自家没有常识的魔尊科普:“鸟类妖兽的全身,只有那一根羽毛特殊,精粹大量妖力,修为越高,羽毛越漂亮,并且连接着本命妖魂,地位堪比第二枚妖丹。”
“妖兽求偶时,会变回原形,靠漂亮尾羽夺得异性的青睐。但即使如此,尾羽也不是轻易能拔的。”
“失去尾羽,轻则丧失数百年修为,打回原形。重则当场丧命,毫无回转余地。”
“鸟类妖兽自愿拔下尾羽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遇到了认定的灵魂伴侣,它不惜折损修为,也要自证爱意,与对方结契。”
这是多么深沉的爱!
不是被爱情迷晕头脑的狠鸟,根本干不出来。
宿逸风愣了一下,幸好表情够稳,下属看不出来。
他们彻底翻天了,姚轶刚一说完,底下就传来不敢置信的声音:
姚轶带头:“尊上,您——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那可是瑞兽的尾羽,白白净净还会发光,我做梦都想悄悄摸一下。尊上,求而不得,莫要强求!”
“难道前日治愈魔界的灵水……这,这……尊上,您的心,不愧是三界第一狠!”
宿逸风:“?”
三界第一狠的魔尊手有些痒。
他的威严不可撼动,只是下属们过于义愤填膺,一时失智,才失去了分寸。
淡淡的眼神落下,声音瞬间消失了。
“说够了?”
死寂蔓延开。
宿逸风单手托起头,目光冰冷:“本尊没那么闲。”
也没兴趣去扒一只傻鸟的毛。
他勉强压住暴躁,说了一句:“这根羽毛,是瑞兽送给本尊的。”
众魔将:“…………?!!”
于是,仰望魔尊的目光,从震惊质疑反对,变成了震惊恍惚羡慕。
这里面甚至还有压不住怀疑的眼神
“瑞兽自己拔下了尾羽,送给尊上您?”
宿逸风:“……”
“你们几个,要是脑子不清醒,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本尊不介意给你们换个脑子。”
砰!
越过自王座绵延而下的台阶,五个魔将结结实实地跪下,彻底销声,不敢抬头。
他们能感觉到魔尊的警告:已经是第二次了,没有第三次。
宿逸风:“啧。”
就为了一只鸟,他麾下五个还算聪明的魔将全都疯了。
先默认是他跟他们一样脑子发抽,喜欢瑞兽到拔了它的尾巴毛,随后居然忽略尊卑之分,顶他这个魔尊的嘴。
胆子还真大。
其他魔疯得更彻底,都什么样子,天天瑞兽好瑞兽棒。
宿逸风还不知道这口锅,其实是自己脑袋上被扣的第二顶。
他相当生气,同时看这一幕,相当不顺眼。
但又不能把这些丢脸的家伙清除掉,否则,魔界估计就只剩他在了。
真没想到,瑞兽这么会蛊惑人心。
将下属敲打完毕,被大水冲走的公文重新回来,顺便厚了不止三倍,全放在了魔尊面前的案牍上。
宿逸风自认为是仅存的正常人,他对瑞兽的魅力不屑一顾,态度始终冷得很,似乎还在杀与不杀之间权衡。
“尾羽求爱”的话题,没有影响到冷血魔尊半分。
宿逸风照旧做他的事情,直接把养伤的瑞兽抛在了脑后。
而他在忙碌的时候,旁边是不允许有第二个人在场的。
从正午,一直到傍晚。
魔界天色向来昏暗,没有明确的日夜之分,夜晚只是来得更深沉晦暗些。
深夜的魔宫内,安静得空灵。
宿逸风(顿住手):“……”
宿逸风(搁下了笔):“…………”
半晌后。
一丝烦躁浮上英挺的眉宇,宿逸风极其少见地没能集中注意。
他想起了白天听来的那段话。
然后,顺带着想起了傻兮兮的瑞兽。
宿逸风原以为,瑞兽化形,是要牺牲他人来成就自己,有不小可能会给魔界带来危机,都已经准备动手了。
结果那只白鸟没有化形。
它在最紧要关头放弃了,还将自己辛苦积攒的灵气全散掉,白送给了魔界。
最无法理解的是,它连本命尾羽都给他了。
这是想干什么?又图的什么?
比起灵气,本命尾羽对鸟类妖兽的重要性,确实毋庸置疑。
难道它没发现他想杀它?还是说,就是因为发现了,才把本命尾羽献上,想讨好他?
可它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丢了尾羽,等于千年修为毁之一旦,瞬间打回原形,比死在他手下还要痛苦百倍。
若说有隐藏的阴谋……
宿逸风皱眉:“看那只傻鸟的模样,也不像心机有多深沉。”
冷不防。
某个已经被否定过的猜测,不合时宜地跃入脑中。
说什么折下尾羽,是为了求爱。
“嗤。”
一声轻笑漏出,宿逸风想起了小白鸟毅然不屈、结果立马秒怂的模样,没发现它哪里像在讨他欢心。
罢了。
就算是也无所谓。
堂堂魔尊,不至于跟还没化形的无知鸟儿一般见识。
宿逸风的心情稍稍好了些许,原因不明。
沉吟片刻,他却是起身,消失了一小会儿。
再出现时,男人踏着比夜更深沉的暗影走来。
他手里捏着什么东西,还有奇怪的水声,逐步响起。
“——嘀嗒。”
水珠在地面荡开,晕出的竟是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