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嘉。”
男人看了眼资料上稚气未脱的面容，嗤笑一声，“还是个奶娃娃呢。”
佟萨是佟氏集团的独生子，大学刚毕业，父母疼得紧，为了能让他正式接手集团，父母给了他一个简单的‘成年礼’。
和宗氏集团那个有名的‘绣花枕头’谈个合同。
合同无所谓，为的是杀宗氏锐气，长佟家威风。
佟总秘书跟着佟萨，仔仔细细提点了合同里的陷阱和佟氏的底线。
他没佟家父母的滤镜厚，心里知道这个佟家独子，也就是个眼高手低的草包而已。
“嗯。”佟萨扫过合同，注意到什么，愉悦地挑起唇角。
“接手公司不到两年，赔出去一个亿？”佟萨笑了，“宗家父母心真大。”
李秘书很谨慎，低声说：“坚航娱乐在宗小少爷接手前，就赔了不少。”
言下之意，小少爷赚得也许都赔进去了，替小少爷挽尊。
佟萨看了他一眼：“李秘书，你到底拿的是谁家的工资？怎么事事都替别人说话？”
李秘书打了个哈哈，绕过了话题。
佟萨懒得再看他，心道，李秘书这个老狐狸，什么话都不说死，处处留余地，滑不溜秋。
他等得心烦气乱：“我知道了，李叔，宗嘉怎么还没来？”
李秘书：“据说宗小少爷还在上学，课业很紧张，这次我们借着佟先生的名义，才压出宗小少爷亲见我们。”
佟萨挑眉，“还在上学？”
李秘书低头：“据说，快满十八岁了。”
佟萨嘴角忍不住上扬：“李叔，你说他回头不会被我吓哭了吧。”
走廊上有散乱的脚步声，渐近。
待客室的两个人于是不再开口。
脚步声在门口轻微地停了一下，透过磨砂的玻璃门，可以看到一道隐绰的少年剪影，身形欣长，微微侧耳在听身边人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李秘书暗暗松了口气。
宗小少爷果然如资料上一样，还没成年，少年气很浓。
因为约见的时间不是上课时间，他一身休闲风，上衣套了件t恤，纯色调，露出修长白皙的颈项。
宗嘉冲他们礼貌地笑。
秘书悄无声息地替换了三人的茶水。
宗嘉同李秘书握了握手，视线转向佟萨。
佟萨冲他敷衍地一点头。
李秘书心里一紧，代表佟家的佟萨连站都懒得站，对宗少爷的态度恶劣成这样……
宗嘉似乎什么都没感受到，转身坐下。
佟萨连话都不愿意说，李秘书只好代劳：“宗少爷，这次我们约您是想谈一谈，我司策划的一款全新密室逃脱综艺节目。”
宗嘉低头看着冒热气的茶水，问：“综艺？”
李秘书把策划推向宗嘉，中途却被佟萨拦住。
佟萨下巴微抬，看着小少爷稚气的一张脸，漫不经心道：“李叔，策划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人看。”
宗嘉微愣，一偏头笑了，“佟哥说得对。”
他放在桌上的双手白皙，指骨修长，轻轻敲打着桌面，问秘书：“泡的是什么茶？”
秘书一愣，从小少爷的目光中似乎读懂了什么，意味深长：“太平猴魁。”
宗嘉“嗯”了一声，从茶中挪开目光，看向佟萨：“那佟哥打算怎么谈？”
佟萨被那双黑眸注视，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即使稚气未脱，小少爷生得也实在好。
五官精致，额发漆黑，衬得肤色极白；一双清澈明朗的桃花眼，眼尾微扬，像是沁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宗嘉很耐心地等。
佟萨咳了声，“和……你怎么能谈，你还没成年吧？”
宗嘉挑了挑眉，轻声说：“没关系，公司现在所有决策都是我在做，佟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他微顿，“还是佟哥觉得和我这种没法律效应的，没法谈？”
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李秘书打了个哈哈，“我们怎么会这么想，只是担心宗少爷对这些不太了解。”
宗嘉垂眸：“佟伯伯说这个项目很好，我想知道贵司策划是怎么做的，方便口述吗？”
“可以。”佟萨看向李秘书。
李秘书心说，来之前讲了那么多，结果这佟少爷还是一个字都懒得说，装什么深沉逼格？
就这样还好意思说别人绣花枕头呢。
“近期由于影视的断层，综艺节目热度很高，但综合调查，可以发现市场大多是喜剧、选秀、闯关之类的节目，缺少核心在解密类的节目。因此佟氏可是花了大价钱，搭了综艺拍摄厅和密室相关，力求做出一个完美而精密的密室。请的主持人……”
李秘书介绍了一半，发现宗嘉又低头去看茶水了。
？？？
这小少爷怎么回事？
李秘书不由停下话，看向宗嘉。
宗嘉轻吹了口茶水，他身旁的秘书起身离开。
“这？”李秘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宗嘉这才抬眸冲他笑笑，轻声问：“李秘书，这档节目的编剧是谁？”
佟萨不耐烦地报出个名字。
宗嘉“哦”了一声，微弯眼眸：“佟伯伯这是把我当傻子耍呢。”
他看着佟萨，嘴里却说佟父，俨然是根本没把这个佟家独子看在眼里。
“你！”佟萨变了脸色。
宗嘉却根本没再看他，站了起来，“节目除了搭置，其他配置全部一塌糊涂，佟伯伯点名要我和你谈，这是想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
在座没人敢回答这个死亡问题。
宗嘉挑眉笑了：“佟哥，你真当我是‘绣花枕头’了？”
佟萨怒极反笑：“人人都知道，这个小公司拿到你手上一年赔了一个亿，你不是绣花枕头，难道我是？宗小少爷，我们喊你一声少爷，你就真当自己是个少爷了？”
佟萨上下扫了一眼宗嘉，恶劣地笑：“不过你长得还真像个‘少爷’”
宗嘉哑然失笑，几步走到这个佟家独子面前。
他嗓音很轻，压低会透出一点哑，“佟哥，我拿这个小公司，一年捧出一个影帝和两个团，净流水线你知道多少吗？”
李秘书没听见前言，只看见宗小少爷在佟萨耳边报了几个字。
佟萨面色沉下来，看着这个状似简单稚嫩的小少爷。
他不是傻子，刚开始轻敌，只是不愿意搭理这个小少爷，但李秘书介绍项目，没有任何瑕疵，他却在最后能敏锐地点出核心问题。
这个小少爷真的是草包吗？
还有他刚刚在耳边说的，那个不可思议的金钱数字。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公司，宗嘉会宁愿让它背上一个赔钱的标志，也要把实力隐藏起来。
佟萨想不通，但是这场谈判他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