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不重,大概是顾忌她的身体。
不同于上一次,现在的他,很清醒。
少女身段曼妙,每一寸肌肤都让人心生烈火。
时参一直抱着她。
不论什么姿势。
宛若藤木一般,仿若松开后的下一秒,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从她来时家的时候便产生了,到现在,越来越强烈明显,就像算命的所说,他命里缺这样一个人,会逐渐带他离开阴霾,走向安好。
“昭昭。”伏于上方的男声在她耳际低低落下,“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像是梦呓,吟唱,渴求。
几近于无助,示弱。
一身硬骨头,唯一的软肋,是她。
她既然出现,就注定如此,克制隐忍又一腔爱意地留着她。
她若是不出现,他又怕是如算命的所说,活不过二十。
言辞所有的感官都被他占据。
视觉,听觉,身体的触觉,甚至连心里的感觉,也同他有关,也深刻懂他的意思,可,还是无动于衷,身体滚热,心脏冰冷,他填不暖的。
不过是场压抑的欢爱。
孩子是回桐城生的,比预产期早半个月。
期间,时玉龄给他们打过无数个电话。
时家大夫人快要发疯了。
她一直试图控制的两个人都离她远远的。
她以为是言辞勾引时参出去的,但从监控看来,他们那天的谈话仅仅几句,随后两人连眼神交流都不用,仿若心电感应,很快离开。
这一走就是言辞的整个孕期。
也庆幸是走了。
不然这孩子是难生。
生下来后,言辞感觉自己快丢了个命。
可当时玉龄扔下协议的身后,她又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是钱和一份对她来说非常有利的协议书。
时玉龄大概觉得有了孩子,时参会有依托,所以言辞可有可无,而且,她不可能允许一个养在家里这么多年的野丫头,来入时家的门,以后再取代她的地位管理时宅。
野鸡变凤凰的事情,她是不会让言辞如愿以偿的。
言辞走了。
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得亏她是言辞,换做其他人,可能不会这么好打发。
时玉龄心里这样想,又觉着丫头和时家缘分太深,当初领进来的要是其他丫头,情况怕是很不理想,现在多好,还多了个孩子,而言辞,又非常称她的心如她的意地拿钱离开。
当天晚,时参回国。
病房里,没有他要见的人。
只有时玉龄,陪在育儿箱,逗弄着小婴儿。
“你看这孩子的嘴,多像你啊。”时玉龄满心地欢喜。
时参立于门口,目光不曾看过那婴儿一眼,面无表情的问“她在哪。”
“这鼻子也长得俊俏。”
“人呢。”
“长大后怕是要帅得让人家姑娘把家门槛给踏破。”
时参走进去。
单手,握住育儿箱。
一瞬间,育儿箱晃动,似乎要被他抬起,然后给扔掉。
时玉龄吓得惊呼“你干嘛他是言辞的儿子”
事到如今,时玉龄倒是聪明,说儿子是言辞的,才将将让眼前的疯子给停了手。
停手只是暂时的。
她无法解释言辞的去向。
“她走了。”时玉龄一边过去护住育儿箱,一边说,“这还用得着我说吗,你不是早就应该明白她的心根本就不在时家。”
后一番话,说得有些歇斯底里。
智商足够高的话,不可能对感情懵懵懂懂的。
说他不知道,说他完完全全被言辞欺骗,时玉龄是不信的。
只不过她什么都没拆穿,没识破,放任那两人像玩过家家一样。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当爸爸了。”时玉龄苦口婆心地劝说,“你爸老了,时家那么大家业,难不成你要撒手不管吗,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不爱你的女人”
时参眼睛越来越浑浊,布满血丝,额边慢慢地显露出青筋。
时玉龄并没有把话说得太绝。
她觉得他应该明白的。
别说言辞不爱他了。
哪怕是一个带有普通感情的女人,在面对时家媳妇和儿子的诱惑下,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离开。
而且,她拿钱的时候,连价格都没谈,没有狮子大张口。
走得那样匆忙。
时玉龄看着儿子的反应。
他没有陷入魔怔。
他甚至很平静。
她以为,是新出生的婴儿,让他振作。
却不想,他扭头就走。
他去找人了。
所以,不得不振作。
时玉龄不由得叹息。
真让人棘手。
倘若言辞那个女孩稍微带点良心,也不至于这样。
她反正是不想让儿子的喜怒哀乐都跟着那个女孩千变万化了。
一通电话,被时玉龄拨出去。
脱离时家的束缚,卸了肚子里的货,言辞开始崭新的人生。
搬到一处偏僻安静的出租屋里,一个人过活,有空的话买菜做饭,没空便在家里点外卖,她查询到国外大学的报名流程,寻找合适的机构。
一个人的生活顺利,舒适而快乐。
她并不知道有人跟着她。
不知道偶尔去便利店买东西忘记带钱,路人好心帮她付了是在另一个人的指引下。
不知道晚上回家的小道上会有喝醉酒的醉汉趴在墙边,不敢骚扰她是因为后面有个人。
也不知道她的出国留学如此顺利,看似机缘巧合,实际上也是有门路的。
她只知道,即使是给盆栽浇水也如此地快乐。
那笑是时参从没有看到过的。
所以好像没有打扰的必要。
冬夜。
言辞穿着厚实温暖的羽绒服,开车去机场。
大部分城市的机场落点出都离市区较远,桐城的机场更为偏僻,若想更快地抵达,下高速后还要经过江桥。
车祸来得太意外。
意外到事故发生的时候,言辞毫无察觉,还在盘算去邻城后要不要先租个房子住下来,还是住几天酒店后换地方,免得被时参找到。
短短几秒的时间,她便从听着歌的舒适环境脱离,车子快速剧烈地移动,再下坠,随后落入江中。
看似平静的江桥,实际上会有四辆车经过。
言辞一辆。
肇事者一辆。
后面的两辆车,一辆是时参的,另一辆是没有任何机会下手的另一波作案团伙。
最后的那辆车里的人看着前面的事故,差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来干嘛的,明明是来将人暗中解决掉,可是现在压根不需要他们出手。
最关键的是,他们看见时家大少爷了。
如此一来,就无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处理掉,他们害怕惹事,不得不放弃作案,甚至还报警了。
这里的路灯昏暗无光。
从“好心报警者”的角度看去,时家大少爷浑身湿透,抱着怀里的女孩做人工呼吸。
他那双手,好似被江岸边的杂物划伤了,流着血迹,冰凉通红,却格外轻柔地抚过女孩的脸庞。
两人浑身都湿透了,都很狼狈不堪。
在这寂静的夜,却在互相取暖。
没多久,新闻便将车祸现场爆出来了。
受害者在医院躺了很久。
本来就刚生过孩子没多久,身子骨虚弱得很,在冰冷的江水里走过一遭后,心仿佛都冻硬了。
第一个探望她的人,是时玉龄。
她派出去的人并没有任何的用场,但此时此刻,她很难逃脱嫌疑。
当然,她确实有害人的想法。
要怪,就怪先动手的那帮人过于愚笨,理应先将人暗杀再扔入江中,那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完全没必要假装制造车祸,那边的监控,事发之前就“坏了”。
一切都出乎意料。
时玉龄甚至不知道时参是怎么病倒的,吃了几天药,也住在同一家医院。
让她唯一庆幸的是时参不再说要找言辞,听说言辞受伤住院后,也没有来探望。
时玉龄以为儿子放下了。
因此,她对言辞的排斥感,没有之前那么明显。
来病房探望的时候,还带来补品。
言辞看着那些东西,问道“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下一句是什么。”
她如此,时玉龄也不恼,温柔笑笑,“你怎么想我都行。”
时玉龄自然不怕,且不说她的人压根没参与这事,单提言辞一个小姑娘,能否伸张正义都是一件难事。
言辞温顺地坐在病床上,淡淡道,“我已经找了律师。”
时玉龄不以为意,“不错,知道为自己维权了,不过那些人应该被买通了,你请再厉害的律师也揪不到幕后主使。”
“我不告他们。”言辞说,“我告你儿子强奸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