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审言拿起她的一只手握着,轻轻扯了扯唇:“今晚我来这就是为了公司做慈善,钱一定要花,所以你看中什么不需犹豫,告诉我。”
梁映真转头,眨了眨眼,他轻挑了下眉:“越贵越好。”
“……”
“好吧。”
大概抱有这个想法的人在场不少,拍卖品加价火热,不一会今晚拍卖筹集的慈善款就达到八千万。
巨幅幕布上图片切换,映出一副古朴的水墨画。
主持人不遗余力地夸上天:“这副画,是本次拍卖发起人傅元白先生所赠,没有落款,但画布和墨水的技术绝对是明末时期的作品,权威专家鉴定过了,水墨画上栩栩如生地描绘出一只在湖边休息的鹅。至于这个画布和技术呢,我细细说说啊……”
“还挺好看的。”梁映真小声随口说了句。
话音未落,傅审言已举起牌,主持人立即扬声:“二十七号出价了!一百万!不愧是慧眼如炬的傅总啊!”
很快另一边举起牌,主持人跟上:“一百一十号出价一百五十万!还有没有人——”
傅审言抬手又举起牌。
“二十七号两百万!两百万!!”
“八十七号两百五十万!四百万!二十七号四百万!”
……
“两千万!五十一号两千万!”
“两千五百万!二十七号两千五百万!今晚拍卖最高价!”
梁映真的心跳仿佛跟着傅审言举牌的手一起一落,不敢相信短短几分钟起拍价仅仅五十万还是不知名作家的水墨画,就到了两千五百万。
“太夸张了。”
她捂住自己的小心脏,偏头见傅审言气定神闲的模样,再次感慨当初她在商场以为刷上一百万就够让他皱一皱眉有多蠢和天真。
傅审言淡淡跟她解释:“即便是不知名画家,三叔捐出的画错不了,和名家也没区别了。而且,你不是喜欢么?”
她同样小声解释:“还…好吧,也没有很喜欢,湖边的鸭子挺生动的,
要不换一个拍吧,拍个名家的画或者珠宝不是更保值吗?”
“两千六百万!八十八号两千六百万!”
主持人声嘶力竭,这的确是今晚拍卖的又一高峰价位了。
傅审言按住她的手,另一手举起牌。
“三千万!!二十七号三千万!还有没有要跟的?”
“三千万一次!”
“三千万两次!”
“三千万……三次!成交!!恭喜傅总!今晚筹集的善款破亿!”
傅审言扯动唇角,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回去挂你书房墙上。”
巨幅幕布上图片又换了,这回是一条项链。
梁映真喝了点酸酸的梅子酒,会场冷气虽强,人多嘈杂加上刚经历一波拍卖时主持人破音的轰炸,觉得脑子有点胀,小声跟旁边说:“我去外面透会气,待会回来。”
“嗯。”
她拿起手包悄然离场,站在栏杆前吹风果然脑子清爽许多,惬意地眯起眼睛。
江城对岸的几栋高耸的写字楼仍有星星点点的窗格亮着灯。
站了一会,栏杆旁边过来一个人,轻声说:“这个点了,还有那么多人在加班,为这个月的房租、房贷、孩子的奶粉钱上辅导班的钱奔波,好辛苦是不是?”
梁映真转头,微愣了愣:“表姐。”
赵颖思撩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笑:“傅总用三千万拍下一幅画,又用一千八百万拍下项链,肯定是送给你的。”
“啊,他又拍了条项链?”梁映真想了想,应该就是离场前幕布上的那条镶嵌一枚硕大粉钻的项链。
真是不出手罢了,一出手就是四千八百万。
“是啊,傅总对你真好。”
赵颖思点头:“上次你被绑架回来后我一直没跟你聊过,担心你心里有坎,现在见你一切如常我也放心了。”
梁映真的笑容微微停滞,这些日子她极力不去想,这会被提起,绑架过程不过半天,但至今想起在山里废旧别墅时的绝望,还是心有余悸。
赵颖思叹了口气:“其实翟总人以前不坏,可能…”
她停顿了下,“可能是他女儿跳楼刺激到他才做出这种事,归根究底,还是傅总做事太狠把人逼到绝境了,我觉得吧,赚钱是重要,但和气生财是最好的,也不用成天担
惊受怕,你说呢。”
“翟总?”
梁映真愣了愣,意识到这是那个绑架她的中年男人的名字,一听到他女儿跳楼,脸色变了变,“是这样啊……”
“是啊。”赵颖思垂着眼睛,轻声说,“听说人在拘留所生了重病,现在可能都要不行了,也够惨的。”
梁映真抿着嘴唇,沉默望向那栋亮起零星灯光的写字楼,大脑忽然一闪,心如坠悬崖。
她慢慢转头,扶在栏杆上的手暗暗握紧,声音竟然颤抖:“表姐,你怎么知道绑架我的人是他的呢……”
赵颖思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这么大的事,姑妈肯定不会瞒着我啊,都是一家人。”
栏杆的冰凉透过掌心直直刺入心脏,梁映真盯着她,缓缓摇头:“我没跟妈妈说过。”
为了怕她担心,甚至连被绑架的细节也不曾提过。
“我也是听来的,”赵颖思仍是微笑,只是稍显急迫,“傅总救回你多大阵仗,总有几个人知道的吧,我就是不知从哪儿听来的……”
梁映真盯住她,不说话。
赵颖思从没被她用这样质疑的目光盯过,慌张解释几句,忽然弯唇笑了:“映真,你虽然失了忆,可脑子还是不笨呢。”
其实她再多狡辩一点,别那么蹩脚她可能就信了。
她却承认了,她竟然承认了。
梁映真的心猛地沉入冰湖般浑身都开始颤抖,一些以为不记得的那天下午的细节恰如其分地记起来了——
午睡前的果汁,是赵颖思端来的。
难怪,那天睡得那么沉,被人从床上带走也没有醒。
她努力镇定,开口时牙齿都在颤抖:“为什么……我从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还是我失忆以前做过,就算是那样,你没必要做这样的事,就算我不好,可妈妈没有一点对不起你!”
赵颖思渐渐收起笑容,目光冷下来,不说话。
梁映真用余光瞥了眼走廊,没有别人经过,庆幸刚才的话没有被人听去。她心里一酸,到这个时候竟然还在考虑这些。
“一开始,我的的确确拿你当亲妹妹看的。”
“姑妈嫁得好,姑父有本事。我爸爸没本事又去得早,妈妈改嫁嫌弃我是拖油瓶。我以为命运最惨的时候,是姑妈将
我带回了梁家。”
梁映真颤着声音:“你都知道……你都记得,为什么还——”
赵颖思又笑了,目光放空似在回忆。
“梁家好漂亮啊,永远干净的地板,床好软,冰箱里永远有好吃的好喝的,衣柜里还有那么多漂亮衣服。姑妈姑父对我好好啊,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女儿。我当时真的抱着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为梁家的心。”
“后来,是谁对不起你吗?”梁映真盯着她。
“你,是你。”
赵颖思目光重新凝聚在她的身上,愤恨又癫狂。
“梁家,耀辉,所有的一切是你的我早就知道,也心甘情愿认命接受。可你成植物人了啊……不能动不能说话,凭什么你都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是那个外人呢?!”
“你永远不知道你昏迷的三年我为梁家为耀辉付出了多少,而你只是醒来就轻易夺走这一切,凭什么!?”
“是你对不起我!”
“如果你没出事,我一辈子安分做我该做的不会妄想!可你出了事,给我可以拿到一切的幻想又醒来无情打破它,你都成了植物人,凭什么还能醒?!”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表姐快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