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企歌收起法阵，白色光芒如同穿破重云，沉落下来，整个大殿随即恢复颜色，从虚影化为实体，如强风过境一般。

许怀龙看着墨云野逃走，心有不甘，提着剑就要追去，但他刚到大殿门口，一道掌风就袭来，许怀龙猝不及防，也招架不住，硬生生接下这一掌，整个人横身飞起，撞到大殿的门上，落地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距离最近的叶梳雪扶起许怀龙，神情不满地看向出招的白企歌，不仅是他，众人皆是茫然诧异，几个年长的尊长也连连摇头。

白企歌从前在仙盟，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善恶分明，如今这般所作所为，让人心中生疑。

这还是他们的白尊首吗？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怀龙被白企歌一招打成重伤，又让墨云野逃走了，只觉得损失惨重，心中无数怨怼，挣扎着道：“诸位尊长，你们可是亲眼看着白……尊首，放走墨云野的，不仅如此，他还对仙盟的人出手，总不能因为他从前的身份，就这么算了吧。”

“苏……”叶梳雪一时之间调整不过来，顿了顿，才重新道，“白尊首，这做何解释？”

“的确是他放人在先，伤人在后，白尊首可有隐衷？”一个长辈问道。

白企歌自己也解释不了，他扪心自问，是啊，我在做什么？图什么？

他回答不出，便一再沉默，没有作答。

众人似乎都接受不了眼前这个事实，脑海中纷乱无比，神情闪烁，比起什么仙盗徒，墨云野的阴谋诡计，面前这个人更让他们难以接受。

“这次受伤的弟子不少，我看不如先休整养伤，至于白尊首，先扣押再议吧。”长门子虚见所有人都犯难，便难得提了个意见，他德高望重，一向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结果阮正却站了出来，力排众议：“白尊首重生现世，不仅是仙盟的事，还是我极仙门的家事，也许白尊首还魂之后，神识不清，刚才可能只是个误会。不管怎样，这次权当由我阮正担着，做个主，白尊首交给我安置。受伤的各家请先移入别殿，极仙门定当照顾周全。”

“这恐怕不妥吧……”又一位长老低声质疑。

阮正一改常态的态度强硬：“在下说了，由我担着，请各位卖个脸面，权当极仙门的家事！”

一句话抗下了所有的非议。

众人见阮正态度坚决，况且除了许怀龙，白企歌也未伤及他人，大家碎语了几句，便纷纷离开大殿，回别院去了。

而此刻的白企歌却不知怎么单独面对阮正了，他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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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仙门的祠堂里，有一座万年不熄的香塔，最高处，供奉着极宙天君的画像，说是画像，但仔细看，就能看到那用金边勾勒出的人，竟然没有画出面容，脸上空茫一片，无神无识。象征着极宙天君无形无物，更像一种极尊信仰。

下面的就是极仙门历代尊长的牌位了。

白企歌从前是万仙尊首，师傅白朝辞从小对他从严教导，久而久之，白企歌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不知疲倦，也不能抱怨。他想起从前每当他遇到困惑时，就会来这里静坐。即使面对的只是冷冰冰的牌位，他也从不多话。仿佛只是这样安静坐着，卸下身心，烦恼就能消减不少。

香塔的最下面，是他的长生牌位，上面的字应该是阮正亲手刻的，看得出每日都有人来打扫，或者说是来看他，替他擦拭，那灵位光洁锃亮。也不知道是谁。

他的佩剑，潮音，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仙剑，没有与极仙门的其他神武一起放在藏宝阁里，而是被端正地摆放在了灵位前面，大抵也算的上是一种思念。

极仙门的这些弟子，对他是打从心里的崇敬，可他却让他们失望了。

白企歌正发着呆，这时候阮正推门走了进来。

看得出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方才在万仙殿的气势，甚至在白企歌的面前，稍显笨拙，一句话措辞了半天，急得眉头皱起，还是没能说出口。

“阮……师弟……”白企歌终究叫了他一声，“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他还想提及，你我二人，无须这样见外，但话到嘴边，同样是没有说完。

毕竟，真的有很多东西不一样了。

阮正听他这样说，才缓缓道：“师兄，这事不能怪你，要怪也是怪墨云野太过狡猾，玩弄心术……总之，现在极仙门群龙无首，师兄回来，是好事。师兄也是受害者，只要将事情都推到墨云野的身上，到时候我可以保证无人敢对师兄有异议。”

阮正也不知道这话劝得对不对，他神情急切，似乎很害怕被白企歌一口回绝。

然而白企歌还是拒绝了，他郑重道：“罢了，我不会再插手极仙门的事了，阮师弟，自从你掌管仙门之后，做得很好。”

白企歌的拒绝，倒不是因为他当众受辱后还放走了墨云野那些荒唐事，而是他真的感到倦怠了，就连进了祠堂，都无法凝神静气了。

阮正被他说得只感到鼻子一酸：“但是师兄……我说过，我现在是代掌，只要有一天师兄回来，我就一定会把极仙门掌门之位归还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