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头一听这话，用丝瓜囊擦竹棍的手都滑了一下，急切的转过头，“大伯，我……”
唐来喜瞪了一眼唐糖，“瞧把你爹急的！”
瞪完唐糖，他又瞪唐老头，“大伯是那样的人吗？都这么大人了，看事情还不如个小丫头！你个糊涂东西！”
唐糖低头偷笑，早这样多好，还非得玩深沉！
唐老头憨憨的笑了笑，“那大伯你有啥事？”
唐来喜气得拽掉了两根胡子，“洗你的东西吧，老头子来找糖丫头的！”
“好”，唐老头欢快的继续洗竹棍。
唐糖一脚踩碎一块柴禾炭，捡了一小块扔灶堂里，“大爷爷有啥事找我？”
“那、那个……”唐来喜忽然犹豫起来。
让糖丫头帮忙想法子跟要她的方子有什么区别。
“也没啥事，就是问问、问问竹筒，那个竹筒需不需要多做点。”
唐糖歪了歪头，刚才大爷爷对她爹的态度就像对自己儿子一样。
唐老头的反应也看得出来，两家关系真的很好。
可大爷爷却别别扭扭不愿意说有什么事情找她，她反倒好奇了。
“九柱哥，你说！我可聪明了，别想骗我！”
唐九柱看了一眼唐来喜，无视他使眼色的样子，轻咳了一下，道：“早食你说卖包子的事情我告诉爷爷奶奶了，奶奶说我们家做的包子不好吃，爷爷想来问问你知道怎么把包子做好吗？”
原本唐九柱对他爷爷来问唐糖的事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
再怎么敢想，糖糖也是一个没怎么出过门的丫头，根本不知道外面人喜欢些什么。
对此，他不看好他爷爷。
可来了以后，听她说在熬糖，他惊讶极了。
锅屋里只有两个人，片刻之间他就明白了。
根据他对三伯的了解，会做糖的人不是三伯，那就是糖糖。
虽然觉得不可置信，但他想到了昨天她算甘脂银钱时说的是——两斤豆子她能做八斤甘脂，她说的是她，而不是其他人。
今天她又给他讲了软螯子的事儿，他忽然觉得或许她真能够想出做好吃包子的方法。
是以，即便爷爷使眼色，他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他想试试。
“包子啊，我想想”，唐糖低头思考起来。
生煎包、灌汤包、小笼包、奶黄包等各种包子名在她脑海里浮现。
好吃的包子太多了，可是这些她都不会。
外婆倒是经常蒸包子、做生煎。
普通包子馅倒是没啥特色，生煎包好像加入了皮冻，有时候是鸡爪冻，有时候是猪皮冻，汤水很足。
要不，让大爷爷家试试这个馅料？
“大爷爷你家有肉吗？还有猪皮。”
其实，鸡蛋饼配豆浆也很好，还有茶叶蛋。
唐来喜听唐糖问话，立马觉得有门，笑呵呵的说道：“还真有，昨儿你八柱嫂子从镇上带回来的，还剩些。”
他昨天听老婆子说留些肉给今天从岳家回来的孩子吃呢。
“大爷爷，我这离不了人，要不你让家里谁来，我跟她说怎么做肉馅，或者我跟你们说，你们回去做一点试试？”
灶堂这里也不一定非要她看着，只是第一次用地锅，她怕唐老头中间要是坐不住出去了，白瞎了两锅米。
唐来喜捋着胡子，拉着唐九柱的领子，“给九柱说吧，他记性好。”
唐九柱挣了挣肩膀，想解救自己的衣服，可惜唐来喜一直拎着他领口的衣服。
直到他反应过来，点头应下唐来喜的话，他的衣服才重获自由。
唐糖仔细将自己记得的皮冻做法和馅料的调法说了一遍，确定没有缺漏后，建议道：“和面的时候，一小盆面可以一半用温热水，一半用冷水，然后混合，有酒的话加一点点更好，面皮最好擀很薄很薄。”
唐老头和唐来喜没太大反应，两人听了个开头就懒得听了，跑到院子里说话去了，只余唐九柱一个人听。
唐糖见她说完后，唐九柱闭着眼似乎在思考，立刻往温度低下来一点的灶堂里塞了木炭。
话说，中午可能不能按时吃午饭了。
五六个小时后，都已经是下午了，看起来她得想想怎么安排下次做糖的时间。
怀山镇，东大街一角的菜市。
“大妹子，你拿好，好吃下次再来啊，一共三文钱。”
“那我可得吃吃看，也不知道你家这更白的甘脂是不是更好吃？”
“大妹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肯定吃什么都好吃。”
“大姐，借你吉言了，给，这是银钱。”
“好嘞，大妹子你慢走啊！”
送走这个妇人，莫氏一面悄悄收起铜钱，一面眼角带着褶子招呼下一个客人。
“大婶子，您想要点什么？不管是甘脂还是千张，都软乎着……”
唐老三在一旁看着他娘笑眯眯的招呼客人，手里拿着称时刻等着帮忙称重。
一开始刚来，他们家的甘脂和千张并不好卖。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卖的是甘脂，但可能是生面孔，来的人多是只看不买。
哪怕他们相互讨论着他家甘脂比别人家的更白，也只是围观罢了。
对于千张这个新鲜物什，他们更多的是好奇。
娘和嫂子一直说着自家的甘脂和千张有多好，有多好，可别人就是看、问。
还是蓝蓝灵机一动，拉着他说了小妹当初给他们试吃千张的事情可以试试。
蓝蓝想到这事儿，却不敢和娘说。
唐老三自己给莫氏说了，莫氏快绝望的关头大手一挥，切了半块甘脂和半张千张给人试吃，这才有吃了的人买。
没多久，摊子上的甘脂和千张大卖起来。
这会只余下几块甘脂。
北大街向西离住户区很远的一个大宅子门口。
汪氏正在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说话，唐青、唐蓝姐妹不远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