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擦了擦手上的水迹，“还算及时，暂时保住了一命，再晚那么一会，老夫这里是救不了的。”
“多谢胡大夫，多谢您老的大恩大德！”唐老大感激的不停拱手，随后犹豫着问：“只是……什么叫暂时保住了命？”
胡大夫见多了生离死别，也没怎么顾忌，“这天儿，伤口估摸着是要发烧的，熬过去了就没事，熬不过去……”
熬不过去，后果不言而喻。
唐老大脚下一个踉跄扶住了墙，哀声请求胡大夫：“胡大夫，您能不能再想想法子？”
“你先在这等着吧，我给她开些药，在这里喝一碗，下半晌再带回去吧。”
“劳驾胡大夫了，唐某铭感五内！”唐老大弯下腰给胡大夫深深的作了一揖。
“我先去开药，你……”
“老大，老大，咋了啊？谁出事了？”
莫氏风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唐老三紧抿双唇扶着莫氏。
他们甘脂卖完也没见大嫂她们回来，等了一会仍旧不见人。
掐着牛车回村的时辰，两人把豆腐挑子什么的都送到牛车上放着后，准备去找人。
本来他要去的，但是娘今天挣钱了，心情好，想要见大哥，他们就一起了。
谁知，到了地方却没见到人，一问才知道出事了，可是别人知道的也不多，说的不是很明白。
两人又火急火燎的跑来医馆。
“娘？”
唐老大听到声音，这个大高个眼圈一酸，口中喃喃。
胡大夫摇摇头，冲他摆摆手，“去吧。”
“有劳胡大夫了。”
唐老大赶紧冲胡大夫拱拱手，向外走去。
“娘，三弟。”
唐老大红着眼接住莫氏伸过来的手，一边把她扶到一旁的凳子边，一边道：“是蓝蓝，还好送来的及时，保住了命，再晚一点就……”
说到这，唐老大嘴皮子哆嗦了两下，“可是，可是……”
唐老大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来什么，把莫氏给急的，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到底怎么样了？命不是保住了吗？”
在莫氏心里，命保住了就行，什么都没有命当紧。
唐老大此时像个委屈的孩子，抬手遮住眼，缓了一会，才带着鼻音道：“大夫说蓝蓝这几天或许会发烧，熬过去就没事，熬不过去就……”
勉强说完，唐老大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蹲在地上，双手捂脸，无声痛哭起来。
“这……”莫氏脚下一个踉跄，手狠狠的抓在唐老三胳膊上，半晌，伸手拍了拍唐老大的肩头，“哭什么哭，现在是哭的时候吗？那丫头在哪儿呢？发生了什么事都弄清楚没有？”
唐老大身体一僵，嚯的一下站起来，抬头寻找汪氏。
一直在大堂里的两个汉子，见状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唐兄弟，既然大娘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东家那里我们会帮你说一声的，你先别急，好好照顾闺女。”
唐老大冲他们拱拱手，“今日多亏两位兄弟，东家那里有劳两位兄弟费心了！”
“不妨事”，拎泥瓦刀那位摆摆手，然后向莫氏拱拱手：“大娘，我们先走了。”
莫氏以往看望唐老大时见过他们，因此，挤着笑脸：“今儿大娘还有事，改天大娘请你们吃酒。”
“大娘留步。”
两人走后，唐老大三人也看到了缩成鹌鹑一般的汪氏和小脸煞白的唐青。
这会子大堂没什么人，就一个小伙计在。
唐老大大步走到汪氏面前，沉重的影子缩成一团笼罩住汪氏，仿佛一座大山要压在她的身上：“汪氏，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紧张来不及细想，如今想起刚才的画面，他心里就一阵后怕。
若他再晚去那么一会，他的小闺女就……再也见不到了。
而且，刚刚她们才离开多久，竟然差点出了人命！
“我……”汪氏眼泪汪汪的抬头，泪珠断线似的往下掉，看着唐老大阴沉的脸，不停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没用的东西！”莫氏嫌弃的看了一眼只是不停摇头的汪氏，向一旁垂着头的唐青问道：“青丫头，你说。”
唐青肩膀抖了一下，偷偷瞄了瞄汪氏，见她没注意自己，抽噎道：“妹妹先走了，我和娘去的时候她就、就……我们真的不知道。”
“你们没一起离开？”唐老大捏了捏拳头。
他进门的时候明明交代过让她们一起的。
像他们这样的活计，平日里闹出的声音比较大，所以东家包的房子有些偏，附近没什么人家。
往常孩子来得时候他娘都不会让她们独自来，就是怕出事。
他没想到，汪氏、汪氏她居然会让蓝蓝先走！
唐老大觉得自己好像不太认识汪氏了。
“没、没”，唐青摇头，迟了了一下，道：“娘，娘心情不好，妹妹先走了。”
莫氏气个仰倒，指着汪氏破口大骂：“糊涂东西！你个只……”
“娘”，唐老三看了一眼柜台后的活计，帮莫氏抚背，小声劝道：“娘，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吧，现在比较要紧的是蓝蓝。”
按眼下的情况来看，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只有蓝蓝。
所有事都得等她醒来再问。
而且，不管蓝蓝为何出事，都与大嫂脱不了干系。
家丑不可外扬，他不希望娘在这里责骂大嫂。
要紧的还是蓝蓝。
“对，蓝蓝”，莫氏拍了一下额头，看向唐老大：“老大，蓝丫头呢？”
“娘，在后堂呢”，唐老大又重新扶着莫氏向后堂走去。
后堂比较宽阔，里面靠窗的地方摆了三张炕，阳光透过窗口洒射进来，给后堂平添了一丝光亮和温暖。
他们进来的时候，唐蓝依旧昏迷不醒。
伤在后脑勺，人是侧趴着的，脸色惨白，脑袋上缠着宽布条，一丝丝猩红晕染在布条上，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莫氏不知为何想到了唐糖受伤的情景，心里叹息一声，看着唐蓝的眼神又柔和了一分。
人也看过了，旁边炕上还有人，三人她就开始想后面的事情。
于是，莫氏率先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