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交待娘让弟弟去田里帮娘和二婶倒水,顺便在田埂子上拔拔草或者捉些小虫子喂鸡。
可是,娘不让他去,怕晒着累着,估计现在在外面玩呢。
“出去玩了?”疑问的话,肯定的口气。
唐蓝点点头,半晌,才小声闷闷的开口:“小姑,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奶奶?”
唐糖看她的表情觉得她不太高兴,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不高兴还要请求她了。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唐蓝抓住唐糖的胳膊,紧张道:“如果奶奶知道弟弟没去干活,她一定会骂我娘的。”
唐糖心说果然如此。
口中却道:“然后下一次根子继续不干活,你娘依然阳奉阴违,不停的循、这样,那么,根子什么时候才会干活呢?”
“家里现在没钱送他去读书,你说,如果他再连农活都不会,你爹娘老的时候他如何生活,如何奉养你爹娘?就算你跟青青愿意养大哥大嫂,总不能你们姐妹俩还要养根子一辈子吧,他总要成亲生子的!”
唐蓝瘦弱的肩膀抖了一下,小嘴嗫嚅着说不出来话。
唐糖觉得老唐家的人还算明白事理,不是那些小说里的极品,个别有问题的说不定能掰过来。
两人沉默着向前走,直到中间累的不得不歇息的时候,唐蓝才说话。
“我娘说弟弟还小,干活会累到。有点什么吃的,穿的,娘都紧着弟弟,娘说以后我和姐姐还需要弟弟撑腰。”
路边大石头上,唐蓝双手抱着膝盖,头垂得很低,声音也闷闷的。
唐糖抹了把汗,坑爹的,出来的急,忘了带水。
她这体型就像一块大肥肉在太阳底下熬油。
油熬出来了,体内很缺水。
“蓝蓝,你觉得将来根子如果连自己都无法养活,他拿什么给你和青青撑腰呢?靠他的小身板么?还不如我这身肥肉来得有底气。”
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唐糖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要真想他将来为你们姐妹撑腰,得让他自己立得起来,有足够的底气!当然,自己有底气才最重要!”
瞥了一眼发懵的唐蓝,唐糖一只手拖着肥厚的双下巴,趁机将小拇指塞入唇角,从空间里引入一点河水喝。
不知道是不是胖人的喉咙也粗,她这几天发现要是她大口喝水,那咕咚声大如洪钟。
嘿,夸张了,但那吞咽的声音真的不小。
此时,唐蓝在一旁,哪怕很渴,她也只能一点点吞咽,不出现太明显的声音。
“走吧”,喝好水后,唐糖再次艰难起身。
唐蓝听到声音,嚯一下站起来,伸手帮了她一把。
唐糖一手拎旁边的背篓,一手拍唐蓝的肩膀:“蓝蓝啊,姑说的话你记着,一味的溺爱是伤害,尽量少帮着你娘纵容你弟弟。”
说完一脸深沉的当先而去。
唐蓝迷茫的眨眨眼,什么是溺爱?
不行,得去问问小姑。
“小姑,小姑,什么是溺爱?”唐蓝抓着背篓,两步追上唐糖。
“溺爱么?”唐糖看着她心情比之前好了些,笑道,“我给你讲个小时偷针,大时偷金的故事吧。”
“从前,小古村有一对夫妻,他们生了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他们村呢,经常有货郎去卖东西,有一天,那个货郎又去了,小孩趁着别人买东西的时候偷偷拿了货郎一根针回家给他娘,他娘亲夸他聪明。”
“后来,大点的时候,他去隔壁村里的学堂读书,每次路过别人田里都会从别人田地里拿些东西回去,比如稻子、麦子或者其他的,每次回家他娘亲都会夸奖他,从来不告诉他偷拿别人的东西是错误的。”
“之后,他还会在学堂偷同窗的笔墨纸砚,他的爹娘因为就这一个儿子,从来不舍得打骂他,他做什么,爹娘都顺着,甚至夸他做的好。”
“等他长大后,偷拿别人东西已经成了一个他的习惯,就好比你从小用右手拿筷子,突然换左手你就不会用或者用不好筷子一样,他的习惯也改不了了。当然,他的父母没让他改过。”
“随着读书有成,他走出了小古村,去了县里,见到了更加珍贵的东西。习惯使然,他继续偷,一次又一次的偷,从偷金偷银到偷牛偷马。终于,有一次,他偷盗了一匹战马,被官府抓住了判了死刑。”
“砍头前,要吃断头饭喝断头酒,他就让人传话让他娘亲给他送酒。等他娘亲去了后,他说想吃最后一次他娘的奶,岂料,他一口咬了下去。
“当他娘血流满地的时候,他咬牙切齿的说恨他娘,因为他娘从未阻止过他偷窃,他不知道偷窃是不对的。”
“像这种对孩子不加管教,对孩子的要求一昧的顺从、满足孩子的爱就是溺爱!”
唐蓝恍然的点点头,突然问道:“他娘亲死了吗?”
唐糖脚下一个踉跄,这关注点怎么偏了那么远?
“你猜。”唐糖站稳,抬头看着面前爬满大青藤的小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