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颜从前,可从未听说过此事!
那一刻,一股子被背叛的怒气自心底滋生,一双眼睛里,也多了几分火气。
那穿红袄的钱姨娘见林有颜这般,只以为是她年纪小不经事,心里有心看热闹,便开口挑拨道:“到底是大爷事业为重。只是丫鬟伺候的久了,既没名分,又不能放出去配人,时间长了难免心有怨气。咱们也不好去听太太的主意吗,哎……免不得过来麻烦奶奶了。”
钱姨娘给有颜挖了个陷阱,此时正确得意,却听林有颜凉凉开口:
“话是这样说没错,论理,我既入门,大家便都是自家姐妹。我也舍不得妹妹们没个名分跟着大爷。昨儿我还想着跟大爷说一说,只等回门一过,就正经摆个宴席给姑娘们都得个正经名分。只可惜……”林有颜话道一半就叹了口气。
那丫鬟里头,有个比较得脸的大丫鬟忙开口:“便是奶奶疼我们了。”
“咱们都是自己人,往后一块伺候爷,哪里就有不疼的?只可惜昨儿大爷见了血,便没去我房里。三姑娘也说了,既然有鬼魅作祟,便是不详。许是我嫁进来的日子不好吧,既然又怨鬼作祟,就免不得斋戒、超度个七七四十九日。说句不知羞的,我与大爷圆房的日子,也要拖到法事做完以后了。”
听此言,众人皆面面相窥,都明白,这进入门的奶奶,是不打算做这个好人了。
偏偏又提到了三姑娘。府里头谁人不知三姑娘骄横?半点也不让人。
所以,哪怕林有颜没有明说,众人也猜到林有颜是被三姑娘挟制住了,她自己尚且身不由己,又那里敢在这个紧要关头施恩抬妾?
林有颜几句话来了个祸水东引,随后抬起茶盏喝一口,掩盖下唇角肆意的笑容。
林有颜没那么多精力跟他们盘旋。刘峻旁人看了是香饽饽,她却不放在眼里。她有夫君,自比那刘峻好千千万,何苦在垃圾堆里与虫鼠夺食。只是有容在时候,这些刁妇少不得为难。她且坐山观虎斗,只等时机合适了,再一个个的算账。
那怜人李姨娘目光变了变:“还要斋戒?”
林有颜含笑道:“自是如此。按理说,容姐姐去的时候就该如此。只是舅妈急着要我入门,所以姐姐的丧事一切从简。不然,论理到现在丧事仍在。既然人闹起来了,自然是挑理了。就少不得咱们重新支起祭坛来好生超度。我这个做妹妹的,也该给姐姐带几日孝。既然斋戒,这府里就不能又污秽之事。”
潜台词就是这段时间里,一个个都把狐狸尾巴收一收,刘峻谁的房里都不能去。谁若是这个关头怀了孕,那等同于亵渎了神佛。别说林有颜是个善妒容不下的,只怕到了刘母那里也不不行的。
说到这里,林有颜继续含笑道:“打明儿起,就是我带着妹妹们一道去给舅母请安的。往后都是自家人,自当给诸位提个醒。后面要超度,请来了神佛,便不可铺张浪费。向来舅母会将众姐妹的用度稍稍缩减些,以表诚心。后面这七七四十九天,就劳烦妹妹们辛苦些了。”
这些妾室丫鬟们的面色各异,自然各有想法。略做一做,便找了借口散开了。
林有颜回了卧房,整张脸都是阴沉的。
若秋只以为林有颜在吃醋,好心劝道:“谁家还没个三妻四妾?奶奶心有不快是有的,可万万不能叫外人瞧了笑话。”
林有颜没理会她,先看看床上躺着熟睡的桓儿。孩子吃饱了奶,虽说仍旧瘦弱,却也见了血色,照比昨儿那可怜见的好太多。
再抬头,瞧见了伺候桓儿的大丫鬟。
这本是林有容陪嫁过来的四个丫鬟之一。林家家大业大,用人上头也多。加上当初生怕林有容嫁过来受委屈,这丫鬟就多了些。
林有颜面前的这位,叫宝雪,是当初有颜有容姐妹二人,冬日赏雪一同给丫鬟们改的名字。
“这伺候桓儿的,多少还是少了些。你可知原大奶奶还留下了谁,可叫过来一道伺候。我敲了也放心。”
宝雪也不知经历过什么。人有些唯唯诺诺,听此言,先躬身行礼道:
“回大奶奶,原伺候的人也多,不过原大奶奶走后,就分去各房伺候了。”
“只捡信得过的说便是。”林有颜道。
宝雪犹豫了些许方道:“宝香是个好的,只是前不久惹恼了了三姑娘,被派倒夜香了。宝蕊被爷开了脸,是大爷的人了,也不知她肯不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