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渊真人看起来就像入魔了一般，周身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奇怪，纯净的灵气逐渐变得浑浊，怒气中夹杂着暴虐的气息几乎让颜子叙眼睛都睁不开。

他的脸因为空气的缺失而变得通红，那只手丝毫没有减轻力度，却也没有加重力度，就好像在欣赏他濒死前痛苦的表情一般。

然而当颜子叙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的时候，谢灼却犹豫了。他看着几乎死在他手上的颜子叙，脸上现出了几分茫然的神色。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再次活过来，是为了杀死背叛他的人，抑或是查出真相？

没人知道，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几个月前‘品性高洁，光风霁月’的雩渊真人，而是上一世遭到亲近弟子背叛，走火入魔，最终陨落在化神期天劫中的……谢灼。

只是没想到他一睁眼却又回到了好些年前，回到了他的徒弟颜子叙还未入师门的时候。

谢灼印象中的颜子叙是一个十分乖巧的人，事事以他为先，所以即便他无法修炼，他还是把他当做最亲近的徒弟。

直到那一天，颜子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内息变得紊乱，与此同时护山大阵遭到破坏，而他的好徒弟也逃了出去。之后他的修炼就开始出岔子，停滞不前也就罢了，但他却开始走火入魔，最终只剩下陨落这一结果。

谢灼重活一世自然要查清楚这件事，可当他知道颜子叙未入门的真实性情时，他的不甘他的执念都导致了他道心不稳，甚至还产生心魔。

徒弟的乖巧是假的，十几年的师徒情分也是假的，实际上不过是贪生怕死才来讨好他罢了，那么利益驱使下的背叛也再合理不过了。

那么……他为什么会犹豫？

内心深处有声音一直在说：颜子叙这两天表现出来的乖巧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好你罢了！

谢灼的手在颤抖，他摇着头，努力保持神志清醒。

不对，就算乖巧可以装，但眼睛骗不了人。他目光澄澈坦然，做着杂役也毫无怨言，这绝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能表现出来的。一个没有修为，无法修炼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再一次骗到他？

也许，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而他并不知道……

谢灼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他内心冷笑。

杀了颜子叙就能摆脱心魔？一旦把人杀掉，他就永远无法得知这件事的真相，那么‘颜子叙’三个字才会永远成为心中的一根刺。

心魔可就如愿以偿了。

眼眸里的红色逐渐褪去，谢灼也放松了手上的力度。

“咳、咳咳！！咳！”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颜子叙蜷缩在地上不住的咳嗽，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浑浊的空气，眼睛红了一大圈，不断有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涌出，看起来实在可怜极了。

谢灼脸上难得浮现出愧疚的神色，他伸出手想把人扶起来。

然而还没缓过神来的颜子叙看他伸手便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眼眸不自觉闪过一丝恐惧。

谢灼微微蹙眉，强压下心中的不悦把颜子叙拉了起来。又轻轻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然后才解释道：“方才是我中了这魔修的计，最后被他摆了一道，这才会……”

‘品性高洁，光风霁月’的雩渊真人面不改色的把锅甩给一个死人，若不是被他的气息影响，心魔也不会如此轻易出现，还险些失去神智。

颜子叙这会已经缓过气儿来了，听到他的解释也没觉得不对，毕竟他只是一个新手玩家，而对方又是元婴后期，活了两世的老狐狸。

他点了点头，同时也安心了下来，幸好不是针对他本人，否则这大陆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谢灼的手不自觉抚上他的颈脖，上面还有清晰可见的指痕，可见他当时即便犹豫了也没控制好力度。

他的目光越发深沉：“疼么？”

“有、有点……”颜子叙有点瘆得慌，越相处越觉得这位真人跟他在书上看得完全不同。书上明明说的是一位面冷心热，不善言辞，而且凌霜对他的印象也相当不错。

难道他穿的是盗版书？！

“是我的错。”谢灼干干脆脆的认了错，手上继续摩挲着颈脖上的淤痕。他感受着颈间的脉动，忽然觉得比起让他死，他其实更希望这个人活着。

“真人别这么说，我不会放在心上。”颜子叙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开局就差点被带走，宗门前又被为难，他深知自己的体质生存艰难，总不能因为这种意外就记恨自己的大腿。

如果让外人看到他俩的相处方式，定会咋舌。

在资源越发紧张的修真大陆，修为才是一切的主宰，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修士多了去了。即便真错手杀死一个杂役，也并不会有人多说什么，毕竟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是不可能主动认错。

“好，查一查洞穴就回去吧。”谢灼说完，就开始探查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