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颜子叙又在心里把这个结论推翻了。青巽刚出现的时候还敢捉弄他，可见其天性率真好动，直到他说了那句‘你要是不想叫主人就别勉强’之后才变成现在这样。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之前的主人都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但是在我这里没有这么多规矩，只要不踩到我的底线，我一般都很好说话。”

青巽茫然的重复道：“底线？”

“对，至于我的底线，日后相处多了自然会知道。”这话听起来高大上，但其实颜子叙只是安抚他的同时预留好下限罢了，也就只能吓唬吓唬单纯的青巽。

事实上，他哪来的狗屁底线，他的首要目标一是活下去，二是回家。

仅此而已。

果然青巽听到这话虽然茫然了一瞬，但也迅速反应过来，主人的意思就是他不会轻易生气。放下心来的同时，他又开始心虚了：“其实，我之前对主人说了谎，我不是两千五百年没出来。”

青巽说完又抬头看了颜子叙一眼，见他表情没有变化才放心的继续说：“其实在这期间我们有过一个主人，但我不愿愿意承认他是我们的主人。他曾经跟主人说过一样的话……”

——你要是不想叫主人就别勉强……

青巽仍能记得那个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带着嘲讽一般的笑容，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狠戾之色。但他刚刚认主，而且之前的主人也从未苛待过他，所以他并不当一回事。

直到那个人生生拔掉他两片鳞片，他恶狠狠地说道：“以后再让我看到你用这种不敬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就拔光你的鳞片！”

鳞片与血肉分离的一瞬间，疼痛几乎贯穿了他的心脏。

鲛人的鳞片是用来保护自己的盾，就算一不小心受伤损毁了也要再花好几百年才能再长出来，拔鳞之痛更是不亚于断人手足！

在那之后，那人发现鲛珠和鳞片都是极为珍贵之物，于是便逼迫他泣珠，更是每隔几个月便要拔下他一片鳞片。

颜子叙听着忍不住直皱眉，虽说天底下变态的人并不少，但亲耳听见仍然会觉得此等手段实在太过残忍。

“如此过了几年，我因日日泣珠而变得越发虚弱，直到那人终于修炼到二阶，召唤了绛柳出来。绛柳是第二阶的灵兽，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一直在镯子里看我受苦，所以他离开镯子之后……”

青巽说到这就停了下来。

颜子叙正听得入神，忽然没了下文，便疑惑的低下头：“然后呢？”

“绛柳噬主了。”青巽说完又紧张的问道：“主、主人，你不会生绛柳的气吧？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人！我保证！”

颜子叙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脑袋：“我气他做什么？他又没反噬我。那最后的结果呢？绛柳噬主应该不是一件小事吧，还有那个人呢？”

“那个人死了。但这次噬主，阿柳受了好重好重的伤，虽然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但我不管怎么叫他他都没反应，他……他从来都不会不理我的！主、主人，阿柳应该不会有事吧？”

一直隐忍着的青巽在说到绛柳的事情时终于压不住情绪，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止不住的往下落。

颜子叙看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便柔声说道：“既然你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应该没事，我记得心法上有写，你们的灵气来源于琉璃镯的主人，会不会是因为前一任的主人身死魂消，所以绛柳没有足够的灵气疗伤？”

这一点只是颜子叙的猜测，实际上是不是这个原因还犹未可知。

“对、对！我记得紫宵也说过这样的话！只要阿柳没事我、我怎样都无所谓的呜呜……”青巽说着说着低下头，忽然‘哇’地一声止住了眼泪，“呜——这鲛珠好丑……”

等等……这不是重点吧？越听越不对劲的颜子叙低下头便看到青巽在默默地捡着怀里的鲛珠。

据说鲛人的眼泪会在空中逐渐凝结，变成鲛珠，而鲛珠会根据鲛人的修为、情绪、以及身体各方面的状况产生不同的变化。那十几颗小小的鲛珠光泽暗淡，形状各异，可见青巽的状况也并不算好。

青巽忍住眼泪没有继续哭下去，因为嫌弃自己鲛珠太丑……

“主人……”青巽怯生生地把鲛珠捧到他面前，“虽然不是很好看，但也能换点灵石，你不要嫌弃。”

颜子叙真真是哭笑不得，自家的小正太怎么会这么可爱？

他笑着说道：“虽然我是落魄了些，但还不到让你泣珠养活我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