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顾小鸣的脸色越来越差，即便只是回想这种事情就已经足够让她头疼欲裂。

“我舅母她，她居然想要……”

顾小鸣抽噎着，消瘦的肩膀微微颤抖，卜茗叹了一口气，按住了这个眼角通红的女孩。

“慢慢说，不要着急。”

顾小鸣低下头缩进卜茗的怀里，再次抬起来时，已经落下了两行血泪：

“我……我不能说……”

说完，她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卜茗还欲循循善诱，看能不能再探出一些情报，门口就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卜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卜茗应声回头。

但是手臂被人突然捏住，她赶紧转过身。

顾小鸣脸上纠结的肌肉猛地一颤，瞳孔骤缩，嘴角拉长，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獠牙。

她浑身发抖，一双贼亮的眼睛转得飞快。

她像是一只初生的猫咪，用自己认为最有用的方式，锁紧黑暗的角落，谨慎地看着周围，随时都会发出恐吓的吼叫。

夏卿文急切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急匆匆压了过来。

“卜茗，你快出来，出事了！”

卜茗这一次没有回头，她看着顾小鸣，顾小鸣低下头，突然捧了书。

而她脸上滑下的血泪就一滴滴往下流，啪嗒啪嗒，打在摊开的那一页微黄的纸上，晕染了大片红白。

“他在撒谎，”顾小鸣手指细白，拈了一页纸，却迟迟不翻动，只是不知道对着谁在说，“他这个护士的嘴里可吐不出什么真东西，你别上当。”

卜茗：……哦。

接着，腿脚的附近似乎有些奇异的触感。卜茗俯身向下看，就看到被柔软无骨两条蛇一样的肉条缠住的双脚，这肉条向上就是顾小鸣的盆骨——

这东西是她双腿的变异物。

“卜茗！”

夏卿文的声音已经逼至诊室门口，只要转身就能看到他的脸挂在木门上的窟窿外。

但是卜茗没有精力转过身去看他。

缠在脚踝的两条肉腿逐渐变粗，两条蟒蛇样地盘旋着向上，就要缠住卜茗的腰。

这东西冰冰凉凉的，滑过裸露的肌肤时还携带了一连串黏湿的液体，附着在腿上。

夏卿文知道卜茗现在无法脱身，遂蹲在原地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不是个喜欢怜悯他人的家伙，甚至对刚刚卜茗认出自己就狠狠拉住他这件事有些耿耿于怀。

于是他就扒着被踢烂的门边，脑袋探出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副本参与者。

三个人一起蹲在那里——

干干地看着卜茗收拾自己惹上身的烂摊子。

后面有个新人看不下去了，他一脸纠结，于是俯身凑到夏卿文的耳边：“前辈，我们要不要去帮帮忙？”

夏卿文：“帮忙？帮什么忙？”

新人：“你看，她被缠住了…………”

夏卿文反问：“所以你也想被缠住？”

新人赶紧甩头：“不不不不想。”

夏卿文堵了新人的嘴，转过头。

好像是觉着自己太过强硬了，他又放软语气：“你去了只能帮倒忙，在这里好好待着。”

新人啄着脑袋，赶紧应“好”。

卜茗听懂夏卿文的意思，

的确，别人来这里会碍手碍脚的，说不定还会不慎被杀害。

若是如此，即便出了副本，那么她也会多背负一份愧疚。

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就算“消失”，也不想背负另一个人命。

这样潇洒，轻松。

想到这里，卜茗倒是有些想和夏卿文交个朋友了。

顾小鸣的书已经被滴落的鲜血染红一大片，浸透了半本书，黑色的字迹糊成了片。

而缠在卜茗双足的东西在缓缓滑动间，将一阵阵又疼又酥的碎刺打进了身体。

就连她方才空坦的小腹也渐渐隆起，到了现在，已经能看出端倪。

再不挣脱就来不及了。

卜茗突然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顾小鸣瞥了卜茗一眼。

卜茗敛着笑容，看着顾小鸣手中的书，摇了摇头垂下眸：“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这本书讲的故事，没忍住。”

顾小鸣没明白，遂扬起她那张目裂牙鳞的脸，张口问道：“书里的故事？”

“对，”卜茗脸上依旧挂着笑，“我依稀记得有个地方很好笑，但是忘了在哪里，有些可惜。”

说完，卜茗就很自然地伸手，想要翻阅顾小鸣的书。

顾小鸣深深看了卜茗一眼，朝旁边挪了挪躲过卜茗伸来的爪子，继续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她垂下眼睛，在卜茗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像卜茗这样单纯的手法太容易被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