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记的洒金绸……除了他,谁还穿得起!”
凌清越再无心情听言昭解释,飞身落在河岸边,只见涟漪正中飘着一具男尸,穿的是绸缎衣衫,正脸朝下,瞧不清面容。
至于骨美人,哪还有鬼影子?
言昭慢一步赶到,足尖踏波,想将那人捞上岸再说。
谁知,那浮尸分明溺亡不久,现下正脸已化作森森白骨,空瞪着黑洞洞眼窝。
言昭强忍恶心,将浮尸丢上岸,又洗了五六回手才算安心。
虽说他从前也是个刀口舔血的,但冒冒然瞧见这种尸丿体,仍十分不适。
“浮尸未免太过诡异,除了这张脸,其余地方皮肉完好,俨然是今晚才溺死的。”
凌清越二指凌空一掀,便掀开此人湿透的衣裾。衣裾下面的裸足上,赫然印着乌紫的指痕。
言昭说:“茶摊老伯说过,骨美人专拽浪荡子的脚踝。”
凌清越沉吟道:“她枯骨裹红衣,定已化作厉鬼。”
说话之时,一声公鸡打鸣传来,天色渐明。
这一夜,他们一无所获。
当日下晚时分,谢景枫自街上游荡回来,进门便说:“我可打听到了,那骨美人,转拉横行霸道的浪荡子的脚踝。像咱们这么正直的人,泡在水里人家都不碰。”
凌清越问:“这么看来,你已然有了主意?”
谢景枫笑道:“咱们有三人,我来扮浪荡子引蛇出洞。”
凌清越点头:“如此也好。”
然而。谢景枫突然满脸为难:“只是现如今,还差一位‘佳人’配合演戏。师尊你看,这里面除了你,没人更适合……”
“休想!”言昭直朝他捏拳头,“好你个谢景枫,竟敢把主意打到师尊头上。”
谢景枫一甩折扇,不住扇风:“怎么,难不成你自告奋勇?”
言昭一愣,犹豫道:“我?我不太合适吧……”
“我倒觉得不错。”
凌清越坐在一旁,慢慢悠悠开了金口。
言昭连忙陪笑脸:“师尊,你看我这人高马大的,比谢景枫还高出几许……”
凌清越不与他谈这许多,只淡淡问:“扮,还是不扮?”
言昭脸色一沉,眼底波澜暗涌,竟现厉色。
凌清越皱眉,仿佛再度看见从前的言昭。他悄然将咒法凝聚于掌心,若是言昭有入魔之兆,也好当即将人制住。
下一瞬,言昭气沉丹田,断喝一声:“扮!”
古有彩衣娱亲,今有女装悦师——不就是个女装大佬吗,扮不起还是咋地?
凌清越眉头舒展,暗自松一口气,散了掌心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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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弦月初上,一对“妙人”依偎在河边。
谢景枫用折扇一挑“佳人”下颔:“来,给爷笑一个~”
言昭撇嘴,干笑数声:“呵呵呵,呵呵呵……”
看着那对大红唇,谢景枫满脸冷漠:“笑好点儿,爷有的是钱。”
言昭提了提唇角:“嘻嘻嘻,嘻嘻嘻……”
谢景枫望向施了隐身术的凌清越:“师尊,快管管你家关门弟子。”
言昭满脸无辜地望向凌清越:“我尽力了。”
看着涂红唇、点花钿的言昭,凌清越不禁掩唇轻咳。但他的眼里,分明划过一瞬的笑意。
言昭捕捉到这一瞬,终归舒展眉宇。
谢景枫刚要诉苦,骤觉脚踝剧痛,似被冰棱凿穿了一般。待他垂眸一望,便见白森森指骨环握住自己的脚踝。
“骨美人来了!”
谢景枫一声高呼,二指捏诀,直击鬼手。
只听一阵凄厉长啸,鬼手松开,再度潜入水中。凌清越不容骨美人逃窜,一击便将其逼出水面。
只见弦月之下,枯骨着红衣,诡谲凄厉至极。
言谢凌三人各据一方,呈合围之势。
“我劝你等少管闲事。”枯骨环顾四下,哑声说道,“我杀的都是满心淫丿邪的浪荡子,不曾害过好人。”
凌清越冷声道:“命数自有天定,你不该杀人。”
骨美人桀桀低笑:“那我的命,又为何送在旁人手上?”
凌清越说:“说出你的怨恨,我也好为你超渡,送你往生。”
不知为何,骨美人听不得“超渡”二字:“我不要走!”
“你已杀人无数,沦为厉鬼,再不走,只会因怨气缠身而发狂。”凌清越冷声提醒她,“你若发狂,必定滥杀无辜。到那时候,我会将你打的魂飞魄散。”
听得此话,骨美人猝然暴怒,卷起滔天水浪,意在殊死一搏。
水浪卷至半空,化作无数箭矢,朝三人袭去。言昭懂凝水成冰之术,反让箭簇逆向而行,回敬骨美人。
骨美人自知斗不过他们,一头扎入水中。
谢景枫惊呼:“她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