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横滨那边正式上任还有三天的时候迹部先生在烤肉店召开了一个欢送会,虽然和大家共事也才不过两年,但是说实话这期间一直深受大家照顾。
想到离开这里一时间竟然还有些不舍。
“椎、椎名!”
我端着酒杯正在出神,同事中田忽然把我思绪喊回来。
“嗯?中田君,怎么了吗?”
“就、就是……”他眼神乱飘,脸颊也红红的。
见状周围调侃的声音更多。
“喂中田,你不会是要表白吧?!”山中笑得最起劲。
“咳、椎名,别听他们乱说,”中田把拳头竖在唇边咳嗽,“只是想到你要离开,忽然发现我们这两年好像没怎么交流过,觉得有些遗憾。”
“怎么会呢,”我惊讶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中田君是个好人,在工作上也帮了我不少。我一直都记着呢。”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想?!”他看上去很激动。
“是啊,”我笑起来,“中田君是个让人很安心的伙伴。”
他忽然愣怔,半晌磕磕绊绊得问,“那、那椎名现在……有交往的对象吗?”
“哎?”我思考了两秒,“并没有,现在我还是想把心思放在事业上。”
中田君的目光肉眼可见得冷却下去,他刚刚那句话的声音很低,所以我也压低了声音不希望有人听到给他带来困扰。
“抱歉,只是想到你要离开……”他忽然顿住,懊恼得拍拍额头,“你看我这是在说什么啊。”
“没关系的,中田君。”我端起清酒朝他抬了抬,说出那句万能的答复。
“我们始终都是朋友啊。”
中田见状腼腆得笑笑,方才的沮丧烟消云散,“对,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抛开这个小插曲之外,整个欢送会过程都很和谐。迹部先生甚至被玩嗨了的大家起哄要唱一支歌,我本来以为只是个调侃,没想到迹部先生竟然真的唱了。
迹部先生唱的是一首【トラソルの鸟笼】。
不得不说,他唱歌的声音真是好听,比平时说话更吸引人。而且不知为什么,他在唱歌的过程总是与我视线相撞。
——唔,一定是因为我总盯着他的缘故。
没办法,迹部先生唱歌的样子真的太迷人,光是看着周围一圈已经被迷得晕头转向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他身上的女同事们就知道。
“呵,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歌声中吧。”
他这么说着打了个响指,明明是浮夸到极点的语气和表情,换个人来做或许是滑稽和搞笑,然而在迹部先生身上却只看到让人仰慕的骄傲和自信。
是的,他就是如此强大而耀眼的人。
就像我昨晚看到的东京。
是天生驻足于顶尖让别人仰望的存在。
“会长真是厉害啊。”小岛托腮看着唱歌的迹部先生,眼睛里装满星辰般。
“唔,确实很厉害呢。”我尝了尝清酒,味道还不错。
“要多久才能变得像会长这么厉害呢?”
“要多久才能像会长这样闪闪发光呢?”
小岛抿着嘴,手指并拢放到面前桌上将身子放松,“我一直都以会长为目标,希望能变成更好的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觉得快要追上会长的时候,他好像离我更远了。”
我放下酒杯,迹部先生已经唱完歌坐到人群中休息。期间山中替他斟了一杯酒,许是考虑到明天还要工作迹部先生婉拒了山中。
“小岛,我不知道更好的自己是什么。”我看着小岛说,她被我这句话吸引注意不禁抬头与我目光相对。
“我呢,很羡慕你能够有个为之奋斗的目标,并以此为方向不断的努力。”
“哎?别这么说,椎名你很优秀啦。”
“我也这么觉得哦。”
我把弄着酒杯笑着说,“一直朝着迹部先生看齐的小岛,在我眼里也同样是闪闪发光的。”
她像是很惊讶得看着我,而后突然冲过来搂住我肩膀把头埋在我胸口。
“椎名你不要这样好吗,我会爱上你的哎!”
“哎?”我摇摇头,“这可不行,我不会爱上你的。”
“有什么关系嘛~”
这样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我们站在门口互相挥别。办公室的东西早就被我清理干净,后续的工作交接也已经处理完毕。想到今夜过后可能再也不会遇到这些人内心难免惆怅,而大家或许也意识到纷纷同我告别,甚至还有一些人鼓励我务必在横滨钓个金龟婿。
我颇为好笑得一一回应。
迹部先生很贴心的为我打了车送我回公寓,只是在回公寓的路上我不自觉的又回头看了看当时太宰治“疑似自杀”的那个公园——光秃秃的樱花树下什么也没有,枝丫盘旋交错着伸向漆黑的夜空。
我约莫真的喝多了,竟然会想起那个奇怪的男人。
努力让自己脑袋变清明后我继续朝着公寓走去,就在距离上楼的前一秒,我顿住了脚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一路上我总觉得身后似乎有哒哒的脚步声。
然而回过头,漆黑的小路上什么都没有,旁边围着公园的一堵墙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发现。
——是我多心了吗?
我继续向前走,面前的道路比以往变得更要漫长寂静。后来我仔细想想,其实很多事情的发生在那个时候都是有预兆的,而一门心思只想着回家赶紧醒酒的我没有注意到那些不对劲。
直到身后传来更加明显的声音,我猛地回头。
驻足在不远处隐隐约约的身影显现出来。
“……雅治?”我诧异得看着那个站在月色中被沐浴成银色的银发青年。
他单手插着裤兜走到我面前,毛绒绒的银蓝色头发被月光晒成银白,他低头看了我很久才发出一句,“piyo,被发现了啊。”
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完全没有被抓包的自觉。
“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啊,正好看到你一个人就过来了。”
“那你怎么跟着我不出声?”
“噗哩,这样才能吓到你嘛。”
我大大得松了口气,“下次好歹提前告诉我一声吧,心脏不好的迟早要被你吓出病。”
“阿遥你太紧张了,”仁王雅治耸耸肩,“我还以为像你这种每天都被迹部迫害的社畜青年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呢。”
“别编排我们老板好吗,”我一边走一边掏出电梯钥匙,“加班是我自愿的,而且老板人很好。”
“所以你给迹部发了一张好人卡?”
仁王雅治笑得直不起腰,“我绝对要要发line嘲笑这个自大狂。”
“喂喂喂,我还没辞职呢。”我无奈得打开门,邀请他进屋。
和仁王雅治的认识纯粹是偶然,去年我去神奈川出差。为了打发时间我打算去书店买阿加莎的那本《无人生还》,没想到那个书店里只剩一本。而同时与我竞争的,就是打扮成另外一个紫发男人的仁王雅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