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中原中也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整个人都像是怔住了一般。
虽然说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牵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而且剪不断理还乱,从小时候跌跌撞撞一直到身居高位,纵观中原中也的一生,几乎一大半都出现着太宰治的身影。
但是中原中也却从来没有把自己和“太宰治的羁绊”联系在一起。
可能因为太宰治这个人太不稳定了,尽管每次都笑嘻嘻地说着中也你可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是却从来无法让人真正当真。
“你说――我?”中原中也下意识地,再次喃喃了一遍。
“对,中也,就是你。”太宰治的声音并不大,却让人觉得无比坚定,“如果我一直留在港黑不肯离开的话,森欧外下一个下手的人,十有――不,一定就是你。”
“原来是这样……”中原中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层原因,太宰治的离开对他来说是心痛,是难过,是不解,更是愤怒。这些情绪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反而愈演愈烈,最终几乎就像一根利刺,深深地扎在中原中也的心里,拔不掉也无法忘却。
这几乎快成了中原中也无法放下的执念,他曾以为自己永远无法从太宰治那儿得到一个答案,没想到背后的真相却在这个时刻,以这种方式揭露。
“你……”中原中也的表情第一次微微软化,他看着太宰治,嘴唇微动,原谅的话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然后他的大脑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再一次硬化成了仿佛是大理石雕刻出来的雕塑:“不对。”
中原中也微微眯起了眼睛:“当时我已经是双黑之一,就算首领再想要把你给除掉,他也应该清楚对我动手不会给港黑带来任何好处,甚至会让港黑的实力大大削减。森首领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原因来向我下手。”
“太宰治,你又在骗我。”
“谁说森欧外对你下手就必须要把你给除掉?”太宰治静静地看着中原中也,“作为首领,森欧外在港黑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说到这里,太宰治微微笑了笑,但是笑容中却不带任何愉悦:“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比如说找个任务把你从我身边支开,比如说把我和你调到国内外的不同分部去,一年都见不了几面。”
“再比如说――他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把‘双黑’这组搭档给拆了。”
“我相信你知道,也肯定明白,森欧外要做这些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可以算的上是易如反掌,丝毫不必费吹灰之力。”
太宰治又笑了笑,只不过这次的笑容中还多出了些许冰凉的搅动的阴郁:“中也你太忠诚了,这是你的闪光点,但同时也是你被牵扯住的最大的理由。你是不可能和我一起离开港黑的,而如果我继续留在港黑,森欧外就算是为了恶心我,也一定会把我们两个人分得远远的,再也不扯上一点关系。”
“更何况他这么做不只是能恶心我。”
――还能够真真切切的把我给伤到。
“但是你离开了港黑,不也就意味着和我彻彻底底的分开了吗?”中原中也直视着太宰治,毫不留情的说。
“这不一样,中也。”太宰治在中原中也的目光下没有丝毫犹豫与退缩,“我离开港黑之后,就等同于不再受到森欧外的掌控,也不再被他牵扯。只要我把我的履历洗白,改头换面开始一个新的身份,新的人生,那么总有一天,我还能有机会能和你靠近。”
“而如果我留在港黑,那么森欧外必定会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每天评估着我的危险系数,心中心心念念想要把我彻底除去。港黑是森欧外的大本营,在港黑森欧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不可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真正违背他的任何命令。”
“而到彼时我毫不怀疑,森欧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双黑给拆掉。中也你的价值对于港黑来说太重要了,所以森欧外不会伤害你,但是他能让我们两个一年365天都无法见面。”
“短时间内或许感觉不出什么,但是一年呢?五年呢?十年呢?”
“人的记忆终究会褪色,也没有任何一段关系会永远持续。时间一长久,中也你难道真的能保证在几十年都没和我碰见一面的情况下还记住我吗?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就像是一根橡皮筋,时间是拉在它两端的无情的双手,日积月累,总有一天这根橡皮筋会断得彻彻底底。”
太宰治的眼中浓稠的黑暗不断堆积,最后密密麻麻的令人喘不过气来:“而我,则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中原中也相信了太宰治。
几乎是从太宰治的第一个字从口中冒出来的时候,他就立刻相信了太宰治所有的言语。
中原中也脸上仅剩的一点敌意终于烟消云散,心中连绵不断喷涌而出的怒火也终于悄无声息的归于平静。
他淡淡地垂下了眼睛,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声音带着些许不情不愿,但心中却像是夏日的冰水一样舒服:“……我知道了。”
两个人之间长久以来一直扎着的那根刺终于被拔去,太宰治也舒展开了眉眼,先前眼中无比浓厚的阴郁与黑暗消失的无声无息:“所以说中也你还是太笨了吧,才会一个人瞎想了那么多,却哪一点都没能想到点子上。”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心中那点舒服一下子就蒸发了。
他突然转过身,凑近太宰治,身高之间的差距是他此刻的动作看上去就仿佛是用无形的手扼住了太宰治的咽喉:“就算这样,我还是得再说一遍。”
中原中也眉眼间流露出一种近乎是威胁的嚣张:“如果你以后再敢抛下我一个人行动――”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但后果是什么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心中都清楚。
太宰治非但没有因为中原中也这近乎是威胁的话而不快,反而弯起了眼角,流露出一种近乎是愉悦的表情:“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