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如果说这是一场全息实境游戏,那她为什么丧失了所有记忆?她到底是谁?她在现实生活中的本体又处于怎样的状态……归根结底,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她如今的处境?
毫无头绪。
只要通关了这场游戏,一切都会柳暗花明——这个念头犹如本能一样扎根在她的脑海里,每当她想要质疑这场游戏的意义,下一秒,她又会忘记自己曾经产生过想要深究这场游戏的念头。
失重感席卷而来,莱薇闭上了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再次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偌大的床上。
白色的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淡雅而清新的柑橘调的木质香氛,纯白的棉质床单摩挲在肌肤上,透过飘窗的阳光温和地倾洒在房间里。
无论是装潢还是布局,都是一家高级度假酒店套房的标配。
她又回到游戏里面了。
【现在仍然是幕间休息时间,pl[莱薇]可以自由在游戏里进行生活,直到下一次开团。】
系统如是说。
莱薇愣了愣。
也就是说……
现在是愉快的生活团时间?
她扭头,毫无意外地发现了身旁躺着一个苍白而纤细的青年。
修闭着眼睛,睡得很甜,呼吸绵长而柔软,额前细碎的黑发遮挡住了苍白的脸颊。
人形的他跟自己的“本体”如出一辙,纤细的骨架,消瘦的身躯,略显病态的苍白脖颈下隐隐透着青色的血管。
为了讨好自己的“父亲”,小怪物将原型复制得完美无缺,就连这种脆弱易碎的神韵,都完美继承下来。
可是约瑟夫最后还是抛弃了他。
凝视着他的同时,这段时间的记忆也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后日谈的故事进展到了她带着修回到了澳大利亚。
修格斯这个种族在某种意义上真的非常便利,她原本还一度困扰过该怎么将一个“大活人”偷渡入境,后来发现根本不必舍本逐末,修格斯的身体本来就是不定型的半液态,只要有缝隙,它能“流”向任何地方,它甚至能在水里自由行动。
下水道、通风管,乃至埋藏电缆的狭小空间,都是它的“通道”。
回到澳大利亚后,没有护照的莱薇又过了个幸运检定,这个被检定主宰的世界非常奇妙,通过坚检定后的她凭空联系上了当初自己大学时代同为富二代的酒肉同学npc,替她在当地的酒店订了一间套房,还借了她一大笔现金。
之所以发展到她和修躺在同一张床上,过程也非常不忍直视。
小怪物对人类社会毫无概念,那帮实验员没有教过他任何正经的东西。
只是稍不留神,他就会因为操作失误搞坏了一堆硬件设施,做错事后还变回原形瑟缩在通风管道内,半天不愿意爬出来。
其后果就是它分泌的黑油把酒店的中央空调系统也给顺带破坏了。
太不省心了,莱薇不得不每时每刻注视着他,以防他又干出什么没有常理又极具破坏的行为。
初入人类社会的他就像是一只被丢进了鸡窝的幼虎,即便本能告诉他自己才是拥有更为强大力量的那一方,心灵上也难免不被大量的鸡群吓得一惊一乍。
而修一被惊吓,就会立刻缺乏安全感,变回原来的形态。
睡在一块也是,莱薇一开始只是为了防止他半夜睡迷糊了变回原型把套房弄得一团糟,时间一久,反而没办法把他踹下床了,因为习惯了和她一块睡觉的修每天都要蜷缩在她身旁才能安稳入睡。
好在约瑟夫还有点良心,为了让他的思维更接近于人类从而便于沟通,给他进行了基本的启蒙教育,还教会了它识字。
而修也无愧于他属性表上的70智力值,虽然心智还很幼小,学习能力却很强,只要看过她做出一次正确示范,也能快速领会其中的涵义,并且完美模仿她的操作。
一个星期下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如果想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就要维持好自己作为人类的外形,做出一个“人”应有的行为。
既然把他带出来了,她就有义务负责他到底。
“修。”莱薇推了推他的肩膀,“起床了。”
长而浓密的睫羽轻颤了一下,缓缓转醒的修迷茫地看着她。
“饿了吗?”莱薇问。
那双本来还有点朦胧水汽的祖母绿眼睛亮起了微光,修撑起上身,用力地点点头:“饿。”
莱薇掀起了被子,自己先下了床:“去洗漱一下,然后去楼下吃午餐。”
她去淋浴间洗澡,外面的修也听话地洗脸刷牙。
他模拟人形的时候跟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分别,除了纤细的身体下蕴藏着不符合常理的巨大力量外,就连人体生理循环和代谢都会完美呈现。
然而实际上,那些代谢物都是它自己的细胞分化出来的。
这些生理机能,对于真正的他而言毫无必要,他只是想变得更像是一个符合约瑟夫期待的“人”而已,所以便将这些无用的东西也一并复制,而无论是拟态还是分泌这些物质,都需要消耗他的不少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