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一点也没有与熟稔之人重逢的惊喜。
反倒产生了一种荒诞的感觉。
「我,即世界。」
这也许是自以为是的中二发言,也有可能带有一定哲学意义。
想一想,如果这个世界是在「我」来到之后才开始启动,所有的「事件」都是由「我」开始
倘若我与太宰治依然是过往那样的关系,他又何必要做出这样迂回的举动?
就算是想要迂回的来见我,为什么又偏偏是「我」?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
当然,这一切也可能都只是巧合,是我在那里脑洞大开。
——毕竟,太宰君只需说因为我们之前闹了点不愉快,现在他想和我重续旧情,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所有的这一切思考不过几秒钟而已,现在我已经来到他面前。
那只单独裸露的鸢色眼眸在身边烛火的映照下折射出微弱的光,削弱了他眼中惯有的黑暗。
他弯了弯唇角,“好久不见。”
我微微颔首,说出同样的台词,“好久不见。”
对方说什么,你也跟着说什么,显然是极为安全不容易暴露的。
“不愧是国民级偶像,很大的排场呢。”
太宰治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我身后浩浩荡荡的保安,然后他的视线在由乃小姐那里稍微停顿了下。
唇角微勾。
我回过头对保安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
由乃小姐这时咳嗽了起来。
她的双颊微微泛红,似乎身体不适的样子。
她今天穿的有些单薄,看起来的确很像是感冒了。
我想了想这样说道:“由乃小姐是我的私人助理,女孩子的话在门外终归不太合适,就让她在角落里等我吧。”
我话音刚落,由乃小姐便立刻小声接道:“我一个人在角落里就好,不会给深夏小姐添麻烦打扰到你们的。”
完全不给太宰治反对的机会呢。
我也微微勾了勾唇角。
本来呢,我也不是很想独自一个人在这种空旷的地方面对现在这个太宰治。
由乃小姐所在的位置不会妨碍到我们的谈话,但却能看清我们的一举一动。
这对于身为女性的我确实很友好。
毕竟这个人,年少时可没少对我做出奇怪的举动。
太宰治鸢色的瞳孔暗了暗,最后还是微微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然后,默默为我拉开了座椅。
哦呼。
年少时的他可不会这么做呢。
这种情况我显然是不会先开口的,只矜持地坐下看着对方。
此时侍应生走来,太宰治并没有询问我的意见独自点着单,但他所点的东西又的确都是我非常喜欢的。
最后他以揶揄的口吻说道:“说好了今天不喝酒,那么就将这瓶雪碧用最漂亮的高脚杯装上,里面放些冰块,杯口最好插上圣女果。”
我不禁眨了眨眼。
呃。
这不是我之前最喜欢搞的「花里胡哨的雪碧吗」。
此刻被太宰治磁性的声音说出来,竟然莫名的有感到一些羞耻。
“请。”
“谢谢。”
“这样拘谨,是还不肯原谅我么。”
对方抛出了一个这样的命题。
这与我之前猜测的完全一样。
果然,他非要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接近我,无外乎也就是这样的原因了。
所以我故意视线复杂地与其对视,唇线微抿。
肢体语言显然要比直白的话语更加高级。
就让这只老母鸡自己脑补去吧~
“还真是任性啊。”他叹息,然后将切好的牛排递给我。
这种照顾人的方式,让我渐渐察觉出些许不对。
这不是仅仅对待过往熟稔之人的态度。
说起来,我与太宰治在年少时又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
显然不是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其实应该是很病态的。
少年人与成年人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驹隙,此刻的太宰治显然更加让人难以看透。
年少时的他要更加恶劣些。
现在的他彬彬有礼不动声色,但却暗自埋藏了不少秘密。
比如——
系统:「太宰治身上有书页的气息。」
我握着刀叉的手突然停顿住。
然后又慢慢动了起来。
「他是书页的持有者么?」
「这个无法确定,也许只是接触过,但也可能就是持有者。」
「系统,你之前有一个论调我很喜欢。」
「哦?什么?」
「疑罪从“有”。」
书页如果可以让我回到正常的时间线,那么当然也可以将我停滞在这莫名其妙的未来时间线。
太宰治,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不可以直接向他求助。
但因为这个重要的信息,我决定与他好好叙下旧,不再只是浮于表面。
首先,我想知道太宰治现在究竟还在不在港口黑手党。
聊天过程中,某一个节点上,我认为终于可以自然地问出这个牵引问题——
“那中也君现在又怎么样了?”
却不想对方今晚一直温柔克制的视线,陡然间划过一丝咄咄逼人。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似笑非笑地说道:“与我约会,还提别的男人,不太好吧?”
果然。
这家伙才不是什么好男人。
也让我越发觉得我们未来的关系似乎非常扑朔迷离。
我耸了耸肩,改口道:“那就说说太宰君好了,这么久没见还是老样子吗。”
“嗯。没有深夏在身边的日子,果然很无聊呢。”
在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连番试探后,我终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未来的我,似乎是太宰治的前女友
淦。
这个「真相」简直可以比拟第二个【未来炮弹】与中也君结婚带给我的震撼。
我现在觉得人生真是一败涂地,异常黑暗。
甚至突然间对我饰演的那位黑深残《永生》女主角,也多了那么一丝丝的企业级理解。
再奢华的晚餐也总有结束的时候。
今天的信息量显然巨大,足够我回去再好好消化一下了。
临走时,太宰治想把他身上的黑大衣披给我。
——黑手党位高权重的人如果将黑大衣披在一个女性身上,则代表将她划在他的所属范围内。
我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这样一句话。
没等我拒绝,由乃小姐便挂着甜美的微笑替我解围道:“深夏小姐一举一动万众瞩目,如果被狗仔队拍到她披着男人的衣服,恐怕会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考虑的还真是周全呢。”太宰治睫毛微垂地收回了黑大衣,面上却并不显尴尬,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由乃小姐。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不一样的奇怪氛围。
“那么,太宰君,再见。”
“嗯,再会,深夏。”
我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开。
然后走着走着突然意识到,这个狗男人刚才说得是再会。
啧。
回到家后我平躺在床上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