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莓叫作跳跳莓,因有灵性，一旦离了树枝就像活物似的跳动难抓，还会发出叽叽喳喳类似孩子的声音。

当然,实际上它们是没有意识没有生命的,不然简绣也不忍心抓了。

简绣好不容易抓了几个,一些跳跳莓撞在她身上,弄得她满身满脸都是黏糊糊的果酱,暗红色看着像血似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乐趣”陵骨奚落地看着她,他抬手抹去简绣脸上的一抹果酱，又将指腹放在唇边，舌尖舔舐。淡色的唇沾染了红色，更显得妖冶。

简绣的脸立即红了,又想起方才在温泉里那些挥之不去的亲密画面。

灵知散人和其他弟子都假装在看风景，或者忙着采摘。

“确实还不错。”陵骨眯着眼，也不知是在说这果酱还是别的什么。

大约是因为之前在温泉里亲了简绣，他的五感短暂地维持了一会。

清香的浆液在舌尖漫开,果然很甜。

但不及她。

陵骨一挥手，满林的树莓再也跳不动了,都听话地飞进竹筐,一瞬便满载了。

陵骨拾起一颗,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鲜红的树莓，递到简绣面前。

“尝一个。”他淡声道。

众目睽睽，简绣哪里好意思接，她默默转过身。

陵骨皱了皱眉。

灵知散人转转眼睛,为了不让鬼王大人尴尬，他自以为机灵地上前，笑眯眯地捧手去接陵骨手中的树莓,“老夫来尝尝。”

陵骨嫌弃地推开他，自己吃了。

吃饱喝足，两人便要告辞了。灵知散人依依不舍地送他们到谷口。

简绣忍不住回头望着山谷深处的温泉，泉是看不到了，只能看见上方不断蒸腾的白雾。

陵骨见她似乎不舍，道“你若喜欢，以后本座经常带你来这。”

简绣没有说话。

并不是喜欢特定的某个地方，

大概只是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

灵知散人连忙道“姑娘喜欢，那便送给姑娘了。本来老夫早就想献给鬼王大人，奈何鬼王大人一直不肯收，若姑娘能代为收下，那便再好不过了。”

“这怎么行。”简绣连忙拒绝，但灵知散人看出她很好说话，一个劲地劝她，根本不是假客套，实在盛情难却。

简绣为难地看向陵骨，陵骨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淡淡道“收下吧。”

简绣怔了怔，没想到陵骨会同意。

灵知散人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鬼王大人居然会为简绣收下，喜的是终于有一个人改变了他。

“以后这里就是姑娘的领地，我们都愿以鬼王大人和姑娘唯命是从。简姑娘就是我们的掌门。”

灵知散人和简绣订下灵契，然后带着弟子们对他们跪拜。

“拜见简掌门”弟子们也都欢天喜地喊着，甚至有些感激涕零。

简绣吓了一跳，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她原本想着若只是一处温泉也就罢了，以后来时多给他们带些灵器宝物，修复这里贫瘠的灵力。可是掌门，这怎么当得起啊

简绣知道，他们这么心甘情愿都是看在陵骨的面子上。他们是鬼王的忠诚信徒。

简绣转头去看陵骨，陵骨撇了撇嘴，似乎也受不了他们这样。但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就这样吧，本座之前就想让你掌管个门派。空山谷小，却历经数十代，足够成熟，正适合你拿来练手。”

练、练手

意思是以后可能还有更大的吗

简绣推辞了半天，最后双方各退一步。空云谷掌门还是灵知散人不变，但这只是挂名的，以后所有事宜他还要请简绣过目批准。

陵骨一直抱着手臂倚在一边看热闹，眼中揶揄的笑意映着日光山色，微微发亮。

达成共识后，两人才在空云谷众人的欢送中离开。

出来许久，陵骨瞥见简绣还是一脸幸福的笑，他知道她不是因为得到空云谷才这般作态，而是灵泉。

陵骨不禁问道“至于这么开心吗，一个普普通通的灵泉而已。你喜欢，天下的灵泉本座都给你。”

“这不是灵泉的问题。”简绣无奈地瞪他一眼。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她和凌公子就像普通人去人家家里做客一样。

没有鬼王，没有修仙界的对立，有了些人情味。

“凌公子，以后我们经常来这吧。”

“好啊，”陵骨漫不经心地答应，斜睨着她道“以后就请简掌门多多关照了。”

简绣跺了跺脚，又气又好笑。

她觉得，凌公子应该也很喜欢这里，只是他不愿意表露出来，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他一向是这样的。

不过，简绣总觉得陵骨和空云谷有什么深切的关系，不然灵知散人和弟子们不会这么敬仰他，陵骨更不会对他们这么温和。

况且，简绣偷偷觑了觑陵骨的神色，他眉目间笼着一丝沉郁的气息，和那几次一样，像是触及到什么往事。

天色也有些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