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杨晓和大毛匆匆喝了两碗粥又睡了。
她刚重生精神和身体都不太好,一觉睡到天亮后,杨晓感觉精神饱满,活蹦乱跳。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她深刻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伸伸胳膊踢踢腿,杨晓琢磨着要先做什么事。
床铺内传来一阵嘤咛,杨晓低头一看,大毛都要滚到床尾了,睡得吐泡泡的小老二一只小脚脚踢在他哥哥的脸颊,再往前一点就能碰到嘴巴。
危险啊,杨晓轻轻扯过他的小脚,将他抱到另一边,脱了裤子给他换尿布。头一次弄动作有些生涩,后果就是小老二醒了,杨晓的手指被软软地抓住,小老二眨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望着这个大变模样的妈妈。
“早上好啊。”杨晓快速给他穿上裤子,双手伸进他的咯吱窝让他竖起来站着,扯了扯衣服上的褶皱,放他在床头玩。
“不准吵醒哥哥。”
杨晓虚虚竖起食指,侧头看了眼沉睡的大毛,见他没了弟弟的障碍,又滚回了床中央,放心地撩下蚊帐,压实好后去厨房做早餐。
来到厨房一看,除了昨天她翻出的一点白米,什么也没有,空荡荡地连老鼠都不光顾,杨晓傻眼了。
她又想起,这一小袋白米还是她上个月偷偷去供销社用粮票买的,现在吃得差不多了,不想想办法她们家就要断粮饿死。
杨晓脑子苦转一圈,她也没想起什么线索,虽然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也不是百分百接收,她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原主印象深刻的大事。
索性暂时放下,先干活。
她手上动作不停,淘米继续煮粥,看厨房肮脏,哪哪都有灰、撸起袖子洗刷。
刷了一个小时,灰扑扑的厨房变得干净整洁,锅碗瓢盆有序摆放,柴火整齐堆叠,虽然不是窗明几净,但六十年代的农村条件就这样,杨晓勉强满意了。
锅里的粥煮了一个小时,散发出白米的清香,悠悠绵绵,勾的人肚子咕咕叫。大毛迷迷瞪瞪地床上起来,吸着鼻子一路嗅到厨房,撞到正要抬脚出去的杨晓腿上,抬头瞟到面无表情的她,一下子清醒了。
坏了,要挨打!
大毛瞬间离她八米远,双手挡在胸前一副戒备的样子。
杨晓装作没看见他警惕的模样,挥了挥手招他过来。
想问问他爸对他们未来的粮食有什么安排。
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杨晓不信韩建斌会让孩子饿着。
想让他自己过去讨打,他没笨到那份儿上。大毛轻蔑地瞥了眼她,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
杨晓一时好笑又心酸,举起双手走过去道:“别急着跑,我不打你,有事情问你。”
小孩狐疑地看她,见她笑眯眯的模样不像是要打人,松开手垂在腿侧:“你要问什么?”
“家里没吃的了,我问问你爸对你们有什么安排不?”
小孩彻底放下心来,同时心下一急:“弟弟的也没了?”
杨晓叹了口气:“你弟的口粮倒还有,就是我俩的吃完了。”
大毛臭着脸道:“你忘了要去奶奶家吃的。”
杨晓毫不心虚:“我没忘,就是想着能不能在家吃。”
小孩用一种“你在做梦”的眼神看她。杨晓勾起唇角:“那咱们要不要打个赌,谁输了谁就要乖乖听另一个人的话。”
“哼!赌就赌。”
韩大毛想,他爸都不能将他们从奶奶手中抢粮食,他后妈能?
他赢定了。
去老人家吃多有不便,杨晓预想他经历了些不愉快的事情,想了想,回房间翻找看看她还有钱不。
虽说现在严禁投机倒把,但是她家都困难成这样了,用钱和邻居或者娘家换些粮食想来也没人说些什么,真要被举报,她也不是吃素的。
早上没怎么注意,现在认真查看,杨晓心中不妙。
木质梳妆台上林林总总摆放着不少东西,一罐没拆封的雪花膏,用了一半的百雀羚润肤霜,还有大红丝巾和精致小巧的发夹、头绳,摆得桌面满满的。
果然等她好不容易在柜子的夹层找到钱袋子,里面却只有五毛钱。
五毛钱能干啥,十个鸡蛋都要五毛五分。
她总不能一日三顿都是蛋吧。
杨晓感觉头又疼了。
“咿呀,咿呀。”
床上的小老二无聊,大半个身子探出床边咧着小嘴傻笑,吓得杨晓后背发凉,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抱在怀里:“小祖宗,乖乖在床上玩啊。”
小老二攥住她的衣领子,小爪指着地面:“啊,啊。”
“要去地上?”杨晓顺手取过一方干净的帕子,擦擦他口水黏糊的嘴巴,盯着脏兮兮的地面左看右看,细眉微蹙,朝门外喊:
“韩大毛,过来照看弟弟。”
韩大毛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瞅着在她怀里不安分地乱蹬的弟弟就要抱,杨晓嫌弃地躲开他的小脏手:“去洗洗手。”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小手弄得黑乎乎的。
大毛不明所以地昂头望了她一眼,飞快地跑开,不一会儿甩着滴水的小手回来了,见杨晓面无表情地睨他,小手往屁股一抹,挥挥手示意,擦干了。
杨晓将小老二放床上,对他解释:“你弟弟还小,又爱乱吃手脚,用脏手碰他容易令他生病。”
大毛表情疑惑,但憋着没问,这个后妈今天没打他也没骂他,感觉怪怪的。
小老二一见自己又要回到床铺的怀抱,连连伸手“咿呀”。
“等一下就让你到地上。”杨晓刮了下他的小鼻子,小孩好像听懂了,慢慢放下手手,乖巧地躺下来。
杨晓扫了扫地,翻了翻柜子,扯出一张看起来挺旧的草席,应该是以前的,洗的干干净净,摊开来抖抖,铺上地,扭头就看到大毛瞪她。
“咋了?”杨晓不明所以。
“那是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