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年初五之后，有的人家便开始下地干活了，杨月明和三姐被阿爹带着一起去了河边抓鱼，二姐杨彩云在隔壁大伯家里和堂姐玩，家里就杨阿娘一人在家。

一边缝着手里的东西一边朝着村口河边的方向看去，杨阿娘想着孩子们应该要回来了，这面她都和上了，等到他们回来就给炸小鱼干吃。

杨家村前的那条大河流经好几个州府，他们村前的只是支流，从村里流到镇上便会汇合其他的支流变得更加的宽广成了一条长长的运河。

村前的大河上沿便是连绵的水田，虽然大晏连年风调雨顺几乎没有什么旱涝忧虑，但村里人为保万一还是修了高高的河埂来护着村里的水田。

远处高高的河埂上面有个身材倾长却略略有些瘦弱的身影，他身边缀着两个小娃娃，几个正迈着步子朝村里走去，走着走着男人捞了个子稍矮的娃娃扛到了肩头，手里依旧牵着另外一个娃娃。

“月儿，你下来一会儿好不好？姐姐也想骑马马，让姐姐骑一会儿好不好。”走得近了便能看见，这一行三人是杨家的几父子，杨月明被阿爹抗在肩上，听到阿爹让自己下来的时候，看了看下面的姐姐一眼，径直点了点头竟然就开始往下爬，吓得男人赶紧的低了低身子赶紧双手都用上，把人接住好好放在地上之后才语带责备的和人说道：“你这臭小子胆子怎么这么大，那么高你不怕啊？万一摔了怎么办。”

“不怕不怕~阿爹有呢，嘿嘿~”被自己阿爹教训杨月明却是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说话间还挺了挺他的小短脖子，然后迈着小短腿哼着不明意义的歌谣一颠一颠的往家里去了。

看着儿子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样子，男人无奈笑了笑然后抱起身边的女儿让人骑到脖子上才去追儿子了。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赶紧下来下来！”眼看着就要到家了，男人正准备把女人放下来，哪成想被出门来接人的妻子给看到。妻子担忧的神情和焦急地话语让男人有些担心，立马心虚的对人讨好笑道：“没事儿，我最近不是挺好的吗，病也没有犯过了，再说了凤儿才多重啊，没事儿的。”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大夫的话可得好好记住了，我们娘儿几个可全都指望着你，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指望我守着这几个破孩子，我立马的改嫁去！”

“阿爹没事，阿爹给月儿骑马马了，阿爹高啊。”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小胖子直直朝着自己阿娘那里跑去，一边跑还一边的朝着阿爹那里看，手里还比划着阿爹身高，看他那忙碌的样子把身边爹娘都逗笑了。

“好了，别担心了，大夫上个月也说了我身体养养就没事了。”

“哼，你记得大夫的话就好。”看了眼窝在丈夫背上的女儿，女人到底没让孩子下来，只是捞了旁边的儿子到怀里抱着，然后一家人回屋去了。

回屋之后，杨阿娘看了看父子几人带回来的小鱼，巴掌长指头粗细的小鱼有十几条，清理干净和上面粉炸一炸也够他们姐弟几个分分了。

眼看着要到饭点，杨阿娘便让儿子去把姐姐叫回来，他们家里饭菜都是现成的热一热就好了炸个鱼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杨阿娘想着去叫人回家，可杨月明刚出了家门口就碰见了姐姐，还是留着眼泪一脸委屈的姐姐。

“二姐，阿娘让回家吃饭了。”老老实实说着阿娘交到的话，说完了之后杨月明才着急的朝着二姐身上蹦，二姐哭了啊。

“二姐，呼呼。”

“弟弟。”把弟弟捞起来抱着，杨彩云回去之后没等爹娘问题就把事情给家里说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偷的，我没有偷过阿奶的银钱。”杨彩云是真的觉得委屈，家里爹娘从没有在吃穿上对几个姐妹区别对待，阿爹每次去镇上也会给带好吃的回来，衣服每年都给做新的，她也不需要花银子也不缺银子，根本不可能偷拿阿奶的银子了，而且就算她缺银子她也不会要的。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阿娘的话我一直记得，我不会赖在别人家里等饭吃，也不会去拿别人东西，我真的没有拿过。”

“好了，别哭了，阿娘知道。”心里瞬间像是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只是短短一瞬间，杨阿娘就知道这是自己婆婆又要找麻烦了。

嫂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小的女儿叫香香，年纪和家里的彩云相仿，两个人关系也好，杨阿娘知道香香是个好姑娘是不会偷拿家里银子的，自己家里这个也不会，如果拿银子真的丢了必定是那边的大儿子干的，如果没丢那铁定是婆婆没事儿找事儿要来家里找麻烦，她就见不得自己过一天清净日子。

杨阿娘正想着，吵闹的声音便只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了，没一会儿自己婆婆就到了眼前。

“我说阿芬啊，你看你养的什么女儿，连我这个老太婆的棺材本都偷！”杨阿奶如今六十不到，年纪不小脾气却很大，精气神也好得很，吼着的这几句简直是精气神十足。

本来以为只是些小钱，听到棺材本几个字的时候，杨阿娘想着难道这钱是真的丢了？先前想过各种可能，但更多的还是倾向于婆婆想找茬，如今杨阿娘倒是真的担心了，因为这钱不管是不是自己女儿拿的，如今这个老太婆是一定要自己女儿背锅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哪能任由别人给自己女儿泼脏水，如今女儿都快到说亲的年纪了，若是让女儿背个这样的名声还怎么找婆家？

杨阿娘直接出声反驳，还顺手把女儿往自己身后拉，一边的杨月明不明所以一边朝着阿爹身上爬想让阿爹把自己抱起来，一边跟着阿娘小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你懂个屁？啥就不可能？一个赔钱货还不如个姑娘呢还整天当个宝！”杨阿奶是一看见杨月明就来气，小子可以顶门立户传宗接代，姑娘可以收聘礼嫁出去，这小哥算是怎么回事啊！嫁出去收的聘礼没姑娘家多，留家里便是花上一大笔一直也不定有姑娘愿意嫁过来，而且就算真的娶了媳妇儿也不一定能生个孩子，她活了这么些年了，可没有见过村里谁家的小哥娶了媳妇儿的。

杨月明如今马上要四岁了，已经很能看人脸色了，他知道阿奶不喜欢自己，被吼了也不难受只是委屈的扑到阿爹怀里去。

轻轻拍了拍儿子，杨阿爹把儿子松开之后拉着自己老娘就往走，生生把老娘来出去自家院门之后才对人说道：“慢说偷你的银子，你便是说云儿贪嘴偷吃了你的点心我都是不信的，我姑娘什么性子我自己清楚，你若是真丢了银子就去报官吧。”

杨阿爹话落也不多说，直接啪的一声关上了门还上了栓，任凭自己老娘在外面又哭又闹又骂的就是不开门。

“月儿，到阿爹这里来。”再次把孩子抱到话里，杨阿爹心疼的再次顺了顺儿子的背，月儿从出生开始就被阿娘骂，这么些年了阿娘还是不待见他。

“阿爹~”杨月明是个最会讨巧卖乖的，顺势就开始撒起娇来，小脑袋在阿爹怀里拱来拱去，还咯咯笑，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