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我就怔在了那里。自己在干什么呀这可是皇上不是路边抢不到糖的小
孩子,这种行为,万一他治我个大不敬之罪岂不
刘协也是被我的动作怔住了,良久,竟又低声笑了起来,说道“文若说的没错,奉孝果然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默默的冷汗一滴,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好像上次文和来找我的时候话的句式也是“文若说奉孝”,敢情这已经成了大汉朝流行的队形了么
不过这么快就把郭爱卿改口为了奉孝,到还真是让我不由得起了戒心。
“陛下,你叫嘉来,究竟是所为何事”也无心再等待他的铺垫,我索性单刀直入,直接问道。
“奉孝。”刘协使劲眨眨眼,再睁开眼时已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泪光。他随意的走到亭中坐下,微笑着说道“朕希望你能为朕效力,保住这汉室天下。”
“嘉现为司空军师祭酒,不正是在为陛下效力么”我合扇作鞠,恪守礼仪道。
“奉孝,朕没有在开玩笑。”他听我这样说,渐渐敛起了笑容,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的看着我,开口道说道。
又是一作鞠,我见四下无人便也舍了其它礼节,走上前和刘协一同坐于亭中。出乎意料的是,刘协并没有生气我的不守礼节,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待我坐下,他说“你瞧,曹操能给你的重视,朕也可以给你。”
你这照葫芦画瓢太不专业了我默默吐槽,微眯双眸说道“陛下,容嘉先一问,为何陛下会找上嘉”
按理说,若是他想找内应,排在我前面的多的是。却偏偏找上我这个被曹操珍重相待,甚至同车而坐同帐而寝的人,岂不是自己来碰钉子,而且还会泄露了自己伪藏在温和假面背后的野心。
褪去了眼中原本的雾气,刘协身上此时真的显出了丝丝王者之气。他随意拨弄着石桌上的那盆兰花,说“奉孝,这几年你为曹操忙前忙后,官职却仍仅是司空军师祭酒,你就没有怨过”
“这件事情主公和嘉提起过,但像嘉这等闲懒之人,实在不堪大任。”废话要是我真的官职高了先不说别的万一功高震主被曹操给喀嚓了那岂不是太悲催了,好吧虽然曹操不会那么干但天天被人猜着要被曹操喀嚓了也是件很痛苦的事。
颇有
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刘协嘴角微扬,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曹操不知,但朕知道奉孝之才,足以担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大丈夫活于世间,朕不想奉孝不想有所作为,名流千古。”
“恕嘉直言,嘉若是帮了陛下,反而会阻碍了嘉欲完成的事情。在嘉看来,也唯有如此改革才能救得了天下,而望尽天下,也唯有主公能丝毫不怀疑顾忌的放手让嘉进行改革。”
“那若是朕也和曹操一样,让你进行改革呢”
望着急切的刘协,我有些发怔。看他继续说道“若是你帮朕除掉曹操,朕便拜你为丞相,只要你归顺于朕,朕便放手让你进行你想干得改革,绝不过多干涉。而且,毕竟朕是皇帝,由朕来下令,不比曹操更名正言顺的多”
是呀,他是皇上,若是我那些改革是由他来支持的,进行起来绝对比现在容易得多。只是只是
“陛下,嘉就算想帮你,也实在做不来违抗天命之事。”
“这汉朝,早已兴衰不堪,嘉,救不起。”
我说的言辞恳切,双眼紧紧地盯着刘协。他听我这样说,愣了许久,突然手一歪,盆中的兰花顿时根断枝折,掉落在石桌上,余香犹存。
“朕,不信”他愤恨的从紧咬的牙齿中迸出话来“朕不信这大汉两百多年的基业就要毁在朕的手上朕不信这上天真的是助曹不助刘”
我张张口,只觉得口干舌燥,只得哑声说道“天色已晚,若是陛下无事,嘉先告退了。”
“慢着”刘协厉声叫住了正打算躬身退下的我,右手拿起石桌上的断兰,边把玩边又笑了起来,侧过脸,竟是一副颇要吃定我了的样子“奉孝,若是朕死了,恐怕这满园的兰花也要陪葬了。你忍心,看他就这样死去么”
君子若兰。刘协口中所指,便是这世间唯一能配得上芷兰高贵淡雅之气的谦谦君子。
荀彧,荀文若。
居然,拿这个来将我一局么我微微皱眉,忆起刘协叫我陪他赏兰时文若脸上错愕而又略带欣喜的表情。
他的话,定然是希望我能和他一样,周旋在曹操和刘协之间,为保汉室大业而努力的吧。
可惜,就和你荀文若
认定了大汉朝一样,这天下真吾主者,仅曹孟德一人。
“陛下,文若那里嘉会多去劝说,今日陛下与嘉相谈之事,嘉绝不会向任何人说起,请陛下不必担忧。”
“还请陛下莫忘,当初您在长安遭受李郭二将侮辱时,是何人将您从火坑中救出,恭奉到许昌重整帝威的,还望陛下万不要听信小人谗言,行恩将仇报之事。”
“言尽于此,嘉告退了。”
躬身一拜,我便直起身子大步走出了御花园,将满园的幽兰香丢在了身后。
我怕,我稍微慢一点,就会因为对这个少年的怜惜,因为保护文若的心情,便真的答应了他,为他从曹操手中争取哪怕一点权利。
只希望他听了我的话,能别如历史上一般,行衣带诏之事了。
那样的话,只会害了他自己,也让文若和曹操又埋下一粒矛盾的种子。
疾步走出花园,我才发现原来身体已经被凉风冻得发僵。这时是夏季,哪怕是夜中的风也是泛着暖意的,可惜这只是我概念上的认识。此时我只觉得冷夜凉风嗖嗖,吹的单薄的玄衣颤颤发抖。
话说刚才我其实应该和刘协说要是找我帮他的话估计还没干什么我就直接病的一命呜呼了,这个理由比较有说服力吧
复行几步,我才发现我干了一个很不理智的事情,那便是这么大的皇宫老子哪知道从哪里回到举办宴会的地方呀
我又四下张望,这才发现原来前方还站着一人。他背对着我但身着华衣,气质不凡,估计是哪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吧。
管那么多干嘛,能找到人问路就行。
“奉孝。”却还没等我朝他走几步,他就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来。狭长的凤目配上英武的剑眉,不是曹操曹孟德能是何人
“主公”我有些惊讶的叫出声来,若是曹操派人在这里监视到是正常,但他亲自在这里恐怕“主公怎么在这里,宴会上”
“宴会早就结束了。孤知道奉孝肯定会迷路,便在这里等着了。”曹操为我解惑道,看我在瑟瑟发抖,马上明白我是冷的,忙从袖中掏出一件青色的披风为我披上“这是家妇丁氏做的,为了感谢奉孝上次在宛城救了昂儿之恩,她一直让
孤给你,结果孤却常忘了。还好今夜是记住了。”
我会告诉曹操其实我疑惑的是他是如何将这么大一件披风塞到袖子里而且毫无违和感的进宫参加了这么久的宴会么
“主公”虽然曹操神色和往常一样,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毕竟这刘协明目张胆的拉拢我目的就是为了让曹操怀疑于我,就算不愿归顺于他,也为我和曹操间设下一道沟壑。可就算是如此拙劣的计谋,依照曹操的疑心病,我着实是不安了起来“主公不问问嘉今夜陛下与嘉谈了什么”
听我这样说,走在前面带路的曹操渐渐放缓停住了脚步,转过头,为我又拉起因为走的过快半滑下去的披风,本该威武的脸上此刻却带着爽朗温和的笑容“若是孤连孤的祭酒都不行,这世间孤还能信说人呢”
虽然自宛城之役后,曹操已经通过行动显示出他对我完全的信任,但我明白,究竟是不是真的全部信任全由他心中自己做主。这段时间的信任无非是因为给了我信任才能更好的发展兖州的实力,他曹操半点损失都没有,自然是毫无顾忌的给了我信任。我心中了然,却明白这样的信任对于这位乱世的枭雄已然是极限了。
可就在今夜,很明显我和刘协的谈话内容已经涉及到了他曹操的切身利益,他却不多问一句,只说“孤信你。”
若说之前对曹操,效忠于他大半部分的原因是他是郭嘉历史上名正言顺的正牌主公,而且唯有他这里待遇最好。但此时,我却深刻明白了为什么我会为他不惜微命,布局天下。
只因在我心中,唯有曹孟德一人,才是能统一天下,开创盛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