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本欲等着庞统知晓他已经了解他们全体布局后脸色大变,哪知对方非但没有变了脸色,反而最后笑出了声,心下一惑,就见人已经放下手中的那沓纸,慢慢摇着手中的折扇音色平稳道“许都的细作,当真无孔不入,在下佩服。只是,这情报归情报,所有事情都不可以只看其表面而忽略其背后深意,在下此言可对”
曹操一愣,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而就是这一愣神,话语权已经被我接了过来“在下想,曹公应是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刚才毫不犹豫的同意铁索连环之计。这铁索连环,虽然是可以助火攻成功。可在下不禁想反问曹公了,这火攻,曹公不想让它成功么”
眸色微闪,曹操这时缓过神来,却并没有
开口,静等着人继续说下去。
“据在下所知,自南下以来,曹公军中疫病流行,纵使有医治之术,可终归难以根除。何况大军南下,纵使有荆州为依仗,但毕竟刘氏守荆州已久,想要得到足够多的粮草供给,总归是件忧心之事。如今曹公军中,不臣之兵、染病之兵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纵使尽力救治,也总归只会拖累整个大军,不如就让这些人去统领荆州水军,与周郎一战,而后一举削灭,”
“所以,这火攻,这铁索连环,非但会让曹公你一败涂地,反而会帮助曹公一扫阻碍才是。”
我说完,营中沉寂了良久。曹操慢慢的从主位上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背身而立,以至于我无法观察到他脸上的神色“就算如此,孤烧了水军,这赤壁之战也赢不了了。那孤与其在这大费周章,不如听了公达与文和的计策,多等两年等荆州稳定后再南下便是。这样想来,先生所言,岂非矛盾之极还是在先生看来,孤的计谋,这般不知轻重”
“怎会怎会。曹公文武双全,怎会不知轻重,不过是有些出乎常人意料罢了。”
“合肥。”
就当我不轻不重的吐出这两个字时,剑已出鞘,划破空气的声音带着彻骨的杀意,却直直停在我的喉间。此刻,曹操全然不掩饰那份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枭雄本色,眉目中笑意满满,而手中的倚天剑只要再向前一寸,便会直的咽喉。
“孙权为缓解周瑜在赤壁之战面对的兵力悬殊差异,便欲领兵从柴桑北上合肥,引曹公遣兵力去救援。可他哪能料到,比起这赤壁,合肥才可谓是重兵驻守呢。而孙权本就是为了引分兵而去的合肥,根本无心攻打,固此去必是凶险万分。而赤壁这里,主公纵然兵败,亦可拖住周瑜一时三刻不敢抽心懈怠。一召合肥出事,若是他去救援孙权,则趁势追击,若是不去,就索性兵败退回江陵。有了孙权握在手里,不担心江东不收归曹公手中。这般,在下所说可对”
以自身为饵,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却忘了真正的危险之处。虚虚实实,相辅相成,主公,你的布局,可是为嘉省了太大的事了。
曹操自然不知
道这位在心里默默地给他狂点赞。不知怎的,这样的场景,却不禁让他想起很久之前,初见那个青衫谋士时,人亦是这般,谈笑间便说透了他的心事,让他恨不得立刻处之而后快。想着想着,不知为何这倚天剑就是无法再近人喉间一寸,再看人明显吃准了他不会刺下去的样子,心中办怒办叹,语气危险道“凤雏先生,可知言多必失孤可并非迂腐之人,如今先生虽然孤身前来,却已知晓孤军中机密之事。孤,怎可能放你回去”
我又是轻声笑出了声,然后不出意外看到曹操那副明显很不爽的样子,抬手用手中折扇将人的剑从喉间移开。曹操是武将,怎可能被我这轻轻一移就将剑拿开,可他偏偏没有想到庞统纵然大胆,却能直接行如此举动,要知道若是其他情况,所有人的反应几乎都是索性一剑刺到底。面色不善的把剑收回来,结果看到人仍旧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笑意满满道“瞧。其实曹公是舍不得杀在下的,那在下又何必担心自身安全。”
孤那是走神了不是舍不得曹操内心默默想到。
纵使他对自己的剑术有信心,他也不敢保证,刚才自己是否会真,刺下去。
“曹公莫忘,在下是为曹公解忧而来。这合肥之计虽妙,但尚不足以撼动江东孙家根基,所以即使主公赢了此战,擒了孙权,也未必能一帆风顺将江东纳入囊中。所以,为保曹公大业,在下现有两计,一计,为曹公除江东孙氏根基,一计,为曹公赢赤壁之战。”
“先生此言可是当真”曹操微怔,纵使他面前此人是他,可这赤壁之战他本就不占天时地利人和,想要赢又怎是谈笑之间的事。而除去孙氏根基,那更是困难了,孙家三世所立基业,岂是这一朝一夕就能摧毁
“在下从不打诳语,现下,先借曹公手心一用,让曹公一辩在下是否是在信口雌黄。”
半信半疑,曹操伸出了未握着剑的左手伸到我面前。他早就明了,此人不会武功,身上也在入营前便经过检查未带任何危险之物。这样想想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也放心了下来。
而接下来,就见人抬起右手,在他手心细细似是在写着两字
。他只觉得掌心刺痛,本还警觉,可望过去才发现这刺痛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人伸出的二指不用指肚,反而用指甲在写,划在自己的掌心,半痛半痒。再看人明显有些憋着笑意忍住颤抖的肩膀,和那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曹操竟觉得此人孩子气起来,一时倒有些哭笑不得,反而少了些戒心。
而等人写了又写了几遍,他终于意会到人所写两字时,不由大惊。
妙计果真是妙计
见曹操已经明了了我的意思,我收回了手,安静的等着他的反应。
“只是,这件事,士元的把握”曹操虽然明白这是妙计,却仍有不安,毕竟这事若想成,实在是难。
“无妨,在下担保,此事定能成功。”说到这里,我不由想到不久前见到的那个聪明却又自负的青年,对付那些人,他显然绰绰有余。
曹操点点头,又道“那么,先生所说赤壁之战的赢机”
“天机不可泄露。曹公,若是信了在下,便将这两件事交给在下,在下定不会让曹公失望。”
见曹操又沉默了下来,我心知需要给他一个时间去衡量得失。所谓的信任,实在是牵扯着太多的利益关系,让他身为主将,不能仅依靠一己直觉,而要以最理智的方式去分析。
可是明知道这样,心里却还是觉得不爽。明明还是我郭奉孝在这里和你曹孟德论战局,怎换个名字带个面纱,你就不信了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我又默默吐槽了自己。是你不想让他看出来你是谁的,怎么还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正当我在这里纠结的时候,曹操却不知何时已恢复了那属于霸主的微笑。他居高临下,就这样俯视着坐在座位上的我,沉声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为使孤将全盘的信任交予士元,士元可否先回答孤一个问题”
“曹公但说无妨。”
“士元今日之装扮,是无心,还是听闻了那杨德祖一事,有意为之”
“曹公,在下一开始就说了,在下是庞统。”我摇着折扇,胸有成竹不疾不徐回答道“青衫非独属郭祭酒一人,折扇非独属郭祭酒一人,为何他穿得拿得,在下就穿不得拿不得不过是主公和各位
将军谋臣先入为主罢了。不过”话锋一转,我又带了些笑意“在下的确有故意之心。倒不是因为借此让曹公入魇,而是想要看看,曹公对于一个逝去的谋臣,能细致入微到何种地步。”
半真半假,虚虚实实,我巧妙地将真正的缘由滑了过去。
嘉不忍,再看主公伤心一次了。
“士元之言,孤记下了。”还好隔着面纱,曹操看不到我此刻有些黯淡的双眼。他上下扫了我一会儿,而后突然带着温厚的笑意,道“士元为孤劳心劳力,孤当以厚礼待之。只可惜此刻大事未成,无法公然为士元拜将封侯。孤见士元一把折扇,却未题有任何诗词文字,不如,便由孤为士元题一字可好”
我一愣,有些不明白曹操此举何为。但许是多年的习惯,竟待我反应过来时,手中的折扇早已被曹操放在了案台之上。此刻,他正墨染狼毫,笔走龙蛇。那手腕连带着狼毫一提一落的动作,依稀一如往日。
“题好了,士元来看满意与否。”曹操放下狼毫,抬眼招呼我过去。我默默地站起身,走到曹操旁边,心中不知是期待还是害怕,糅杂的让我的心又混乱无比。
然而,待看清扇上之字后,我却不知是该紧张还是长舒口气。虽然不是那个柳秀之色的“嘉”,可这句诗词,却让我仍有些不敢确定。
扇上之字,端正又不失不羁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曹公这是何意,这郑风子衿可是描写少女少男之间恋情的。”边是调笑边是认真,我拿过扇子望着曹操道。
“孤观士元秉性非迂腐之人,又闻士元如今尚未娶亲。这柄折扇,若是他日士元见了心上之人,便可赠予她一结秦晋之好。”
主公我让你说什么好你表达对属下的关心就是帮他想办法勾搭妹子
果然是我多心了。
扇了几下折扇以示顺手,我退下到曹操面前,依旧含笑而拜道“在下多谢曹公赐墨宝。”
曹操满意的点点头,一副对我的样子很受用的样子。
我又是再拜,明了这初最难的戏终于要结尾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轻哼,不重,却似是压抑了许久。我急急抬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