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家对尚青云这个推断没有异议,于是,挖掘的工作继续进行。
而尚青云也已经把之前关于李国明死亡时间的推断重新整理好,对徐队和闫队说:“如果李国明死后曾被人扔在石碑上,而石碑又被人从底下加热,那么他的死亡时间很可能会出现偏差,尸体周围温度超过35°时,僵直和软化都会加速,但24个小时后即可恢复,我推断他是昨天下午6点左右遇害,不如再等一段时间看一下他尸体的恢复情况?”
事已至此,徐士言基本已经认同了尚青云的推断,闫队却是第一次和尚青云这种私人顾问打交道,心中难免有些拿不定注意,就把徐士言拉到一边尚量去了。
而随着挖掘工作的不断深入,石碑下面的情形也逐渐揭开面纱。
石碑下面是一块一米直径的圆形石板,石板下是用兰砖垒砌的蜂窝一样的格洞,每一层十个洞格,一共十层。除了最上面那层承载石碑的石板外,其余每层的隔板都是中间留有一个圆形空洞,最底下那层隔板下面是一个半米高的灶洞,此时灶洞内的木炭上竟然还能看到微微一闪的红色火亮,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那些被放置在蜂窝砖格中的生1殖1器,虽然有些已经腐烂黑化,臭气熏天,但不妨碍在场众人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物件!!
这一幕已经不是骇人听闻了,这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在场众人,看到一幕,不但那些初入职场的小警察们脸色发白,就连见过大场面的徐队和闫队也不由得脸色一变,尚青云和小刘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刘直接跑出去两步蹲到地上呕起来,尚青云也是捂着嘴干呕了两声。
在砖格的最顶层,如今还有七个格子没有填满,从已经放到里面那三个格子里的东西腐烂程度上不难看出带着血丝的应该就是属于李国明的东西了,而另外两个,从性别和腐烂程度上也不难猜出其中很有可能也有属于刘晴的。
闫队尽管十分震惊,还是很尽职地叫人将格子里的东西全部依次标号取了样本拿回去化验。而徐队作为老手已经调整好心态,此时正望着那七个空格若有所思。
案件查到这一步已经大出意料,然而可供调查的线索也越来越明朗。徐士言回头看了眼正蹲在小刘旁边递送矿泉水的尚青云,举步向他走了过去。
“老尚,”
尚青云和小刘见来人是徐队,连忙站起来。
徐士言看了看两人略显苍白的脸色,先是关心了两句,才问:“这案子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尚青云心中早已有了定论,这会儿徐队都直接问了,自然也没有藏着的道理,便道:“凶手很明显与这个废区有些关系,不然也不会弄来这么多的二物件摆在这里。那石碑上的人名很可能就是这些物件儿的主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凶手的目标,但凶手的目的确也很明显,他们大概真的是在用那些东西祭祀,而且用刘晴的死亡时间做参考,也容易推断,这大概就是一种‘新年祭’的形势,只是不知道,凶手一年要祭几次,杀几个人?有没有必要在这里留人蹲点,进行抓捕?”
“你的推断没错,我之前虽然一直不信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但这案子,查到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刘晴和李国明这么一两个人的案子了,你也看到了那么多……肯定不是这一两年内能有的规模,这是一件牵扯了上百人的大案子!”
尚青云点点头,说:“徐队,之前关于刘玉良的调查恐怕还是要加紧了,抛开现在嫌疑人只剩他一个不谈,单是这个人资料背景上的空白就很可疑。”
“这事也正是我要和你说的,”徐队道,“他这个人没有上过学,十八岁之前的档案,也只有寥寥数语,只有一个礼县玉兰街三十八号的地址,前两年那边拆迁盖了商场,我们追查的这两天确实没有取得什么重大的进展。不过,现在闫队也加进来了,他在这边有自己的门道,你和小刘这两天就先辛苦一下,留在这边配合闫队查一下刘玉良。”
尚青云微微愣了一下,他如果留在北郊,那就暂时是住北郊刑侦队吧?可明天他其实有事,如果这时候自己请假就显得不太好了吧?他心里无奈地叹息一声,想着一会儿该怎么给尚言打电话跟他解释明天可能给他过不了生日的事。
众人这一番忙活,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6点,法医重新检查过李国明的尸体后,证实了尚青云对死亡时间的推测。
李国明确实是昨天下午5点-6点之间遇害。随着死亡时间的变化,闫队也立刻调整了调查方向,很快通过公路上摄像头在抓拍存档里将目标锁定在一辆行径可疑的面包车上,又因为这辆面包车的外形与被遗弃在东郊高速路口的那辆面包车十分相似,通过面包车这条线,顺藤摸瓜,特别调查组很快在北郊礼县南区发现一座废车场十分可疑。案情发展到现在已经算是有了重大突破。
这一晚所有人都在加班,尚青云也不例外。从石碑下方取回来的器官样本,其中最顶层的那两个已经被证实分别属于刘晴和李国明,这也间接地说明杀害两人的是同一凶手。
众人一直忙到凌晨1点,手头的工作才算告一段落。
尚青云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无奈的叹了口气。
此时他和小刘已经出了北郊刑侦队正往徐队为他们订的招待所走。路灯昏黄,街道上连个人影也没有,小刘正低头想事,冷不丁耳边冒出一声幽叹还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身边的尚青云,这才放下心来,忙问:“尚叔,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有什么线索漏了吧?”
尚青云看着手机,摇头道:“要是忘了线索倒好办了,左不过一个电话打给徐队说一声儿,我这发愁的是家里那位小爷!”
小刘一听就明白了,尚青云这是在说他儿子,他被他句小爷给逗乐了,安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孩子总有想明白的一天。”小刘这会儿还觉得,尚青云家的孩子肯能也就几岁。
尚青云不无遗憾地说:“难得孩子开次口,我这肯定回不去了,那小子心里不定怎么失望呢。”
小刘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不开心耍脾气的小男孩,就又劝道:“尚叔,要不你给孩子买好礼物,就算不能陪他过生日,但是准备了礼物,孩子看见了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尚青云看了看小刘年轻的脸,突然问:“你十八九岁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这下,小刘被问愣了,“尚叔你儿子十几岁了?”
“是啊,他十九了。我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你说这父亲做得是不是有点儿失职?”他说完就见小刘用一副非常怪异的眼神儿上下打量他,瞬间就明白小刘应该是误会了。忙又解释了一遍,他和尚言是养父子的关系。
小刘这才恍然大悟,感慨道:“那你们这关系有些复杂呀。”
两人回到招待所各自回屋之后,尚青云简单洗漱过后,就再次拿起手机给尚言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不过背影音很嘈杂,显然尚言正在工作。
“你等会儿,”尚言说完拿着手机走出包间,留下身后一众小弟和正在争吵的两拨客户,沿着走廊直接走出了club的大门,外面寒风阵阵,尚言就穿了件毛衣,两三下就被吹了个透心凉,他打着哆嗦不得不催尚青云:“有话快说!”
尚青云言简意赅地将情况一说,末了不无内疚地道:“……尚言,等,等爸爸忙完这阵就给你补上,一定亲手给你做面条吃,买蛋糕吃,啊?”
电话里久久没有回复,尚青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不,爸爸给你发个红包吧?你请小虎他们吃顿饭?”
这回尚言总算有反应了,他气急败坏地冲电话里吼:“谁稀罕你的烂红包啊!你敢发,我就敢砸你头上!!”
电话被无情挂断,尚青云哭笑不得地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脑子里琢磨着儿子最后那句话,觉得这个红包不能省,他发过去如果尚言收了,这不就是原谅他了吗?不收的话也没关系,反正父子俩又不是日后不见了,态度很重要啊。
于是,在尚言气得想摔手机风中凌乱的时候,手机‘嘀’一声来了条提示信息:您收到一个来自‘可以整疯怪兽的人’的红包,请注意查收,红包24小时未领取将退回原账户。
尚言咬牙切齿地点开对话框,愤怒地点了接受。之后点开通讯录,给程飞鹏打电话。
而尚青云,在发现红包被儿子秒收之后,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