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作风,老朽自知,此番能不顾危急前来,已经是感天动地的仁爱,小伙子不必自谴。车离,带各位兄弟去休息吧。”搞言大师见这年轻人风雅中,却也是有血有肉,心下生出欣慰之感。
太极学院,果然还是学院。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这样的后学门生,学院的风骨后继有人啊!
“搞言老师,素马大师和高徒已经脱身,走别的路线赶赴北境了,另外,传讯的学院弟子也都有了别的办法脱身,并且,我们召唤了附近的学院弟子,一起奔赴北境,拯救百姓,周家商贸之道,已经向临海施压,向来海庆龙要是不傻到彻底,不会再起兵来追杀了。只是,这临海内乱,我们不管也罢,北境之地的数十万百姓,却是颇为棘手了,学院虽有领军作战之人才,却无可调用的兵将铁马,搞言老师且做休息,稍后我们再议对敌之策。”白衣年轻人知道搞言大师关心什么,心智灵通,不等人问,率先开口说明。
“有劳了!”搞言大师再次道出发自内心的感谢。这年轻人,比他预想的还要优秀。
“起锚!若苍天不悯世人,我等当舍生忘死,更加努力胜这苍天!”年轻人站立到船头之上,迎着朝阳初生,英气逼人,简短的一句话,让整个船上刚刚脱离生死奔赴的众人瞬间感觉到,有一种力量,正在勃勃生长!
那是,不屈的意志,和敢于问天而战的勇气,还有,澎湃于胸腔的希望,像那一道沐浴而下的阳光,冲破云层,普照大地,芸芸众生!
“有劳了!”搞言大师看着这个朝气睿智兼顾的年轻人,第三次道出同样的三个字。这一次,这三个字未出口,却深刻述说在搞言大师的心间。
学院啊。心心恋恋的学院,阔别快二十年的学院,是否,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归去,再一次,踏足学院的土地?
搞言大师终于是稍卸心头的万般纠结,因为这个年轻人的到来,他轻微的动作,躺在已经起航的商船甲板上,沐浴着阳光的温暖,放佛,这一刻,所有的疲劳,悲愤,都在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征程之上,已经有了新的希望之光。
胖公子,周家的小胖子,学院的门生弟子,此刻却是和两个身穿黑衣的一老一少坐在一辆马车里,向着北境前进。
“你小子可以啊,居然把王严送给灭了。长志气!”胖公子这也是很是诧异了许久,没想到困局之中,还是搞小言这个家伙改变了大局。毒死王严送,留下一番诛心的话语,然后混乱中,趁着夜色汇合素马大师,脱离了战场。
“切,都是毛毛雨,不足挂齿。这样的垃圾货色,我见一个毒死一个。”搞小言身上也不是完全没伤,只是这当口,必须逞能装一装英雄不是?自从上了这马车,原本一路跑路一路不停喊痛的搞小言就没表露过一丝不舒服,看这四肢八叉的模样,倒像是出来春游的散漫公子哥一样。
“素马大师,稍微忍受着点,这混乱的局面,安排个马车已经是不容易了,本来快马三匹或许能跑得更快一些,想着怕是一路颠婆,有伤之身受不了,咱们再行得半日,前面就有学院的安排,到时候我们稍作休整,伤势稍好之后,我们再出发北境。”胖公子却是不搭理搞小言的装逼,转而对一直沉默的素马大师客气关切道。
“无碍,他们都脱困安全了吧?”这是素马大师第二次询问搞言大师一行人的安危。
“素马大师,放心吧,学院十大首徒当中,这一次前去接驾的是诸葛丹枫,这小子虽说老是有点自视清高,但是要说心思缜密,他还是靠谱的,而且,沿途都有周家商道照顾,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按照行程,他们顺河而去,估计也就一日行程到得了燕云城附近,他们也会稍作休整以后再北上。应该会比我们快一到两日抵达北境。”胖公子对素马大师,那绝对是恭敬无比,虽然之前不知道这老头跟学院有什么渊源,但是就在他去接洽搞言大师之时,收到了来自学院的情报,让他对素马大师和搞言大师待以学院阁老之礼。学院阁老,那绝对是人中翘楚,在某一方面,绝对是声名传天下的人物,胖公子就算是再怎么玩世不恭,可也不敢对同等学院阁老级别的素马和搞言大师有任何不敬。
学院阁老,其实也不都在天下间有传世声名,因为大多数的阁老级别的人物,不问世事是其一,其二是,其所研所学,压根也不是寻常世间的学问,自然也就乏人得知。如今在这天下,要说声名最胜的阁老级人物,仅有两三位罢了。而学院每一个学潮时代,定格定规都是保持有六位阁老之数,也就是说,在任的阁老,始终都是六位,而退居下来的,或隐居,或研学,或仙逝,或转修其他学问,具体多少人数,历经这数个学潮时代以来,还真没人得知。毕竟,这本身也是学院的高度机密,就算是胖公子这样位列学院门生的优秀后辈,也仅仅是听得一些传闻罢了。
“饿了,有吃的没?”搞小言横插一话道。
“就知道吃吃吃,光吃不长肉,你就是浪费粮食的害虫轮回投胎的。”胖公子非常不悦搞小言打断了自己试图再跟素马大师交流的好时机,一边没好脸色将马车里的一包口粮丢给搞小言,一边无比掀起的鄙视搞小言。
结果,再一转头面对素马大师,这胖公子立马就是一副谦卑恭敬的笑脸。
素马大师倒是不知道心绪里想着什么,没搭理这闹腾的两傻小子。
“素马大师,您饿不?需不需要吃点牛肉,对了,我还有上好的一坛好酒,我这就给您取来。”胖公子无比讨好对素马大师道。
“你他妈属狗的?翻个脸比翻书还快?我就吃着冷馒头,老不死的又是牛肉又是好酒的?”搞小言顿时就不依了。朝着胖公子屁股上就是一脚踢过去。
“怎么说话呢?长辈面前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吗?你呀吃个毛啊,你也就只配吃冷面馒头!”胖公子本来正转过身去捧起装酒的坛子呢,这一脚给踹得,差点摔倒在马车里,气急之下,一边骂搞小言,一边就是还以颜色,照着搞小言屁股也是来了两脚。吃亏?不存在的,被踢一脚,必须踢回去两脚才叫赚了。
“别闹,影响马夫大哥驾车了。”素马大师看搞小言一边咋咋呼呼喊痛,一边要去抢胖公子手里的酒,闹腾得不行,终于是出声制止。
“素马大师,你看看这小子,就是没天没地的,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徒弟,一点人样都没有。”胖公子见自己尊敬无比的素马大师发话,终于是恨恨不平的收了正要踢出去的一脚,然后把死死抱住的酒坛子又是换做一副谦卑笑脸恭敬无比的双手捧着递到素马大师面前。
“你说这小不死的?不幸,正是我教的。”素马大师也终于是难得的皮了一次。接过整张脸的笑容都已经凝固的胖公子手里的酒,排开泥封,吸了一口酒香,仰头就先喝了一大口。
“该!让你丫瞎拍马屁!老不死的,别顾着你一个人喝啊,给我也喝一口先。”搞小言鄙夷胖公子,一边没脸没皮的朝素马大师要酒喝。
“什么情况?这世道已经变天了?都已经不流行尊师重道了?”胖公子无比懵逼,看着搞小言和素马大师之间的交流互动,这哪里是师傅和徒弟之间该有的样子?一个叫着小不死也不动气无比淡定的就把酒坛子丢了过去,一个叫着老不死的接过酒坛子也没丝毫感激的神情,接过来酒坛子扬起脖子就喝。
“习惯就好,主要是这小子天生脸皮就厚,可不是我教的啊。”素马大师喝了这一大口酒,轻微颠簸的马车中,居然是来了几分闲聊调侃的兴致。
“切,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我难不成生下来就会喊老不死这三个字的?还不是你教我这么叫搞言大师的?然后搞言老不死的师父也让我这么叫你来着。”搞小言吊儿郎当的喝了两大口酒,然后又丢回去给素马大师。
“......”胖公子愣在马车里,感觉自己信仰的整个世界正在剧烈崩塌!
当他整理思绪从凌乱的状况中醒转过来的时候,一坛子美酒已经被两个小不死和老不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光了,此刻,这两个一老一少正相互抵足卧倒在马车里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