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妃巴林氏来自蒙古,虽略懂些汉文,却不怎么通晓,当初入宫时亦被人嘲讽过,后来她发奋研学,才终于能与皇上探讨诗词,现下芸心的处境不禁令她回想起当年的她有多艰难,是以她并不打算为难芸心,只温笑道:
“这宴席本就图个喜庆,你们能来,本宫已然心生欢喜,至于这贺寿诗嘛!锦上添花罢了,倒也无需强求。”
颖妃一笑而过,雅岚却不打算轻饶芸心,曲她一眼,故作好心的提议,“你一个农家女,只会卖馄饨干农活,不会写诗倒也正常,不过你们镇上应该都有歌谣之类的吧?不若给大伙儿唱首曲子,权当是给娘娘祝寿。”
行宫之内自有歌姬舞姬表演,这些个王公大臣之女皆是来做客的,哪有人上台唱歌跳舞?雅岚分明就是瞧不起芸心,想看她的笑话。
永璘看不过眼,又想着芸心是个软柿子,总被人欺负却不懂反抗,便想帮她解围,孰料这一回芸心没有任人欺压,而是勇敢的站起身来!
卖馄饨怎么了?不偷不抢的,还犯法不成?卖馄饨的就不能读书识字了吗?怎的这位郡主总是不依不饶的挤兑她?
接二连三的被针对,芸心忍无可忍,此时的她不由想起永璘跟她说的那句话,忍让不会赢来尊重,只会承受变本加厉的欺压!不论她再怎么示弱,雅岚都不可能放过她,既如此,那她也就没必要再做伏低状。
当众唱歌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写诗,总而言之,不能被雅岚小瞧了去,打定主意后,芸心朝着颖妃福身道:
“小女子出身寒微,今日有幸来此为娘娘贺寿,得见娘娘天颜,心生仰慕,能为娘娘做贺寿诗,实乃三生有幸,只是方才太过紧张,才会愣怔,还望娘娘海涵。”
既如此说,那便是通晓诗书的,于是颖妃点头笑应,“无妨,不必紧张,你且慢慢写便是。”
得了颖妃的谅解,芸心暗舒一口气,而后离开酒席,走向太监所备的文房四宝前。
看着周遭的景致,芸心逐渐放松,闭上眼睛,试图在心底勾勒这美景,融情于景,再用文字去描述……
思量片刻,她已有灵感,遂睁开眸子,提笔沾墨,信手写下几行字。
写罢之后,芸心就此搁笔。太监将宣纸呈上,颖妃接过一看,眸光顿亮,
“枝柳作笔绘春光,研花为墨散流香,
年年添彩泼画卷,岁岁常青千古芳。”
永璘默默听着,颇觉惊喜,他还以为芸心只是为了和雅岚赌气才硬着头皮胡乱写一首,万未料到,她所做之诗竟如此细腻温婉,又不失大气磅礴之感!
既赞了春景,又贺长寿,寓意很是吉祥。不仅永璘惊叹,众人亦纷纷赞许,颖妃满意点头,笑问道:“你在家读过书?”
先前芸心只会背些唐诗宋词,根本不会作诗,后来彦成亲自教她,她才开窍,一想起彦成,她的心中便觉暖暖的,微颔首,如实道:
“回娘娘的话,以前在清远镇时,曾和兄长一起读过书,小女子不才,献丑了。”
之前皇帝跟颖妃说,让她见一见和珅的女儿,颖妃还想着,即便皇上要拉拢朝臣,与皇室联姻,也得找个家世好,有教养的姑娘,这和珅的私生女自小养在镇上,只怕难登大雅之堂。
今日碰面,观察她的言谈举止,颖妃方知自己太过武断,原来镇上也可以养育出如此灵动有学识,进退有度的姑娘。
心生赞许的颖妃当即赏了她一条正阳绿的翡翠十八子,芸心恭敬谢赏,而后归于席间。
雅岚本想看她当众出丑,孰料竟是为她做嫁衣,让她出尽了风头,当真失误!
酒宴过后,下午还有安排,众人跟随颖妃娘娘一道,去往同乐园听戏。
颖妃娘娘要去更衣,众人则先到清音阁内等候。
去的路上,容悦问她喜欢听什么曲目,实则芸心对戏曲并不了解,便随口说了几个,“《八仙过海》和《三打白骨精》。”
一听到西游记中的故事,容悦眸绽喜光,“原来姐姐喜欢神话故事啊!我也很喜欢孙悟空呐!那本《西游记》的原文我还读不懂,但我看过绘本,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芸心对这故事可是滚瓜烂熟,便问她哪里不懂,但听容悦道:“孙悟空常说自己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可是唐僧路过救他时,一位老者说,王莽篡汉时,天降此山,压着一只神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