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寂静,除了丹炉燃烧的声音,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可是,长奇很清楚,有东西躲在这丹房里,他的师父生死未卜。
师父法力高强,即便真的有邪祟闯进了丹房,那也应该不是师父的对手才对,此刻,那邪祟会不会已经被师父给消灭了呢?
这样想着,长奇便抬手敲了敲房门。
笃、笃、笃
“师父,你的晚饭到了。”
“进来吧,孩子。”
归云道长的声音自丹房内悠悠传来,是长奇熟悉的声音和语气。
看来邪祟已经被师父给降住了
长奇舒了一口气,转而回到长廊拐角处拿起放在地上的托盘重新来到丹房门口,他伸手轻轻推门而入。
刚刚进入屋内时,长奇被屋内的极度黑暗弄得有些不适应,这几日师父闭关炼丹,每天都是他在给师父送晚饭,丹房里从来都是灯火通明的,为何今天却一片漆黑?
除去大厅正中正在燃烧的丹炉,屋内再也没有其他光源了。
“师父,你怎么不点灯呢?”
长奇端着托盘,借着门外洒进来的淡淡的灯光在黑暗中搜索着师父的身影。
然而,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长奇的问题。
整个丹房类似于一个横着的目字结构,入门就是大厅,大厅正中是高到天花板的丹炉,左侧以一个屏风隔开左侧的耳室,那是师父用来读书写字的地方,右侧以帘子隔开的耳室是师父炼丹期间睡觉的地方。
长奇伸着脖子左右瞟了瞟,都没有看到师父,他疑惑地走进屋内
他的眼神四下扫荡,忽而在左侧耳室的屏风处发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那人的上半身被屏风遮住了,只留了一双腿在外面。
“师父,你怎么跑到地上去了?”
长奇来到屏风后,打算扶起倒在地上的人,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人的下半身。
那人被从腰部血淋淋地撕断,此刻只剩了腰部以下的两条腿躺在地面上,粘稠而暗红的鲜血在腰部所处的地面上凝结,几截断裂的肠子散乱在血泊里。
长奇手中端着的托盘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盘中的吃食零零散散洒了一地,他捂着嘴后退半步,目光惶惑地看着那半截尸体。
那尸体的腰上系着一个龙纹玉佩。
长奇认得,那是大师兄长景的玉佩。
地上这半具尸体是大师兄的?
那师父又到哪里去了呢?
长奇看着那半截身体,恐惧和震惊一下子充斥了他的心房。
大师兄深得师父真传,习得一身好法术,普通的妖物邪祟根本不是大师兄的对手!
究竟是什么东西将大师兄害成了这样?
大师兄的上半身哪里去了?
长奇现在终于知道了,先前他在外面长廊里听到的拖拽肉|体的声音,就是那东西在拖着大师兄的尸体前行发出来的。
那东西还在这间屋子里
长奇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而上,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滑落。
连大师兄都不是这东西的对手,他又如何能敌得过呢?
正在这时,寂静而黑暗的房间里,陡然响起了一阵发条转动的声音。
声音机械而诡异,是从长奇的头顶上方传来的
他战战兢兢抬起头,还未看清天花板上有什么,一个人体忽而从天花板上坠落,砸在了长奇脚边的地板上。
长奇连忙低头看去,只见大师兄那失踪了的上半身此刻正趴在他脚边,尸体砸下时爆出的血浆溅在他雪白的袍脚,形成一条点射状血痕。
尸体腰部被撕断的地方,肠子、脏器混合着粘稠的鲜血哗啦啦淌了一地
血的腥臭混着排泄物的臭味从地上冉冉升起
大师兄侧着脸倒在他脚边,那张青紫色的死人脸上双目圆瞪,张着黑漆漆的大口,仿佛死之前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长奇吓得双腿发软,若不是用手中长剑撑着,他早已一屁股摔在地上。
头顶又响起了发条转动的声音,他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张苍老的脸,那张蜡黄的面孔上生着一对白眼,嘴里还叼着大师兄的一截手指在吧唧吧唧咀嚼。
那是师父的脸!
头顶的天花板上遍布着雪白的蛛网,而归云道长就像是蛛网上的一只蜘蛛,倒吊在天花板上。
“师父,你怎么这样了?”
然而,那张脸并没有给长奇任何回应,只用一双没有眼珠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