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艾英俊。
今天是我17岁的生日。
我决定去死。
所以说,这大概算是那种叫做遗书的东西吧。很可惜的,作文课上并没有讲过遗书该怎样写,所以如果有什么格式错误的话,还请你多多包涵。
当然啦,这也是我的第一次自杀,没什么经验,不熟练是肯定的,如果不小心砸到谁家的花花草草,或者吓到你们的小孩,也请多多见谅!
丝立马赛!
啊对,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考后,我决定采用跳楼这个方案。其实在此之前,也有用本本收集过各种各样的点子,比较中意的其实是在楼下便利店买一根粉红色的跳绳,穿过客厅吊扇上的那根铁钩——很老式的东西了,大家或许都没见过——然后像电视剧里那样搬过来一把小凳子,踩上去,脖子套在绳扣里,两脚优雅的一蹬,大功告成。
这个方案的弃用原因,一方面是想到我死后,堆叠的发霉碗碟,随处乱扔的衣服,拉上的老旧窗帘,以及一个吐着舌头瞪着眼睛的发臭尸体,肯定会吓坏老妈吧?另一方面是那个绳扣太难了。
所以最后的决定是跳楼。
这个决定的原因说起来实在难以启齿:我一直想变成只鸟,想看看在空中飞翔的感觉。
啊!真的丢死人了,都2020年啦,居然还会有人说想变成只鸟这种土到掉渣的话。想起来,关于这最近的印象还是90年的《阿飞正传》,夏日闷热的房间里,张国荣穿着个白色的背心,抽着烟,跳着恰恰,说些什么没有脚的鸟,落到地面就是它死去的那天。
哎,我也想说些很漂亮的话啊,像是想变成一只沉入海底的鲸什么的,这才是现在流行的,可惜的是我跟“鲸落”这种东西八百竿子也打不着,顶多算个“鲨掉”。再不济的,哪怕说是想成为打小怪兽的奥特曼,也能算是带点抽象的玩世不恭复古潮流啊。
可我真的很想变成一只鸟嘛。
你想想,真的很不公平哎,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真的从你出生就是定好的。
你不要急着打断我,说些什么努力,什么改变。你看,起码你的长相是定好的啊,还有你的性别,你的名字呢?
好像不对,可以整容哦,还可以当个药娘什么的,户口本也不是不能改的。我表弟小时候就改过两次名字,说是图个好兆头,不过我觉得呢,名字说到底也不是自己的,还不是让别人用的多,要是你哪天对着镜子,多念几遍自己的名字噫,好恶心。
不过好像更难过了,这些打娘胎里就跟着自己的东西,原来也是可以轻易被改变的哦。
哦对!你看,你生来就注定是个人,这总是定好的吧?当然,那个叫喊着“我不做人了”的不算!
好气,他们都不问问我,就一脸欣喜——也或许不欣喜——地决定了我的出生,凭什么嘛。
淦!
我想作为一只小鸟出生啊,顶顶脑袋,从蛋壳里钻出来,和兄弟姐妹挤在小窝里,张着嘴从妈妈嘴里接过小虫子emmmmm还是接过小蛋糕好了。长大了在天上飞啊飞,找一只好看的没有小丁丁的鸟,再生一堆小鸟。这么飞个几年,死掉。
我好喜欢“死掉”这个词,像什么东西坠了下去,再也不见。
后来长大了点,大概六七岁吧,妈妈总是问我:你怎么不开心呀?
我说我没有不开心啊。
妈妈说你看你总是无精打采的在那发呆,还不是不开心?
哦,原来不开心是这样啊,一个人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是不开心了。
所以之后,每次妈妈进来,我就坐在电视前面发呆,或者抱着本书发呆,有时候还会对着她扯起嘴角,她就再也不会问我怎么不开心了,转身去忙她的工作。
真是的,明明我无精打采的很开心啊,干嘛非得要用她神采奕奕的标准来要求我嘛!
我感觉我和我之间隔了一层毛玻璃,我看不清我的脸了。
我记得有人做过一个猴子的实验,具体记不太清了,大概就是对母猴子和小猴子弄些什么电击的,来佐证科学家的实验猜想。
真可怜啊,喜欢吃香蕉却变得不敢吃了。
真可怕,我做了好久的噩梦,梦见科学家拿着插头电我,说,给我喜欢上香菜!
呸,要我吃那种东西,还不如杀了我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