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楚蔚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近在咫尺那张绝美面容，眸中光芒滚烫灼热。
“若是蔚儿，想做事大逆不道呢师尊还会信蔚儿么”
澹台无离修长好看眉头微微一蹙“什么”
楚蔚呼吸有些深重，他眸光深邃地逡巡在澹台无离那薄红唇上，正忍不住想把心中想法尽数吐露出来，澹台无离却忽然有些疑惑地道“你都知道了”
楚蔚听到澹台无离这句话，骤然一怔，接着他就皱了眉，沉声道“知道什么”
澹台无离没有说话，只是好看眉头一直蹙着，没有答话。
楚蔚看着澹台无离表情，愈发确信师尊是有事情在瞒着他，而且是大事。
一时间，楚蔚也顾不得其他，默默攥紧了握住澹台无离手，便再次追问道“师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澹台无离抿着唇，朦胧沉默了好一会，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那是你父皇，你即便恨他，也不能这么做。对天下没法交代”
楚蔚五雷轰顶。
其实楚蔚恢复智商以来，总有做一个奇怪梦，但他总觉得那只是梦。
可那梦中传递窒息感又过于清晰。
以至于让他忍不住怀疑那件事是真实发生过，可他从前记忆又从未有过这件事。
可现在澹台无离这句话一出口，楚蔚就骤然明白了过来。
原来那不是梦，是真
他曾经，被自己最崇拜敬重父皇，亲手按在水里，差点溺死
那种无所不至窒息感，也就是从这来。
只是一想，楚蔚便觉得浑身发冷，他感到一阵阵冰寒直从脚底蔓延上来，让他根本无暇再去想别事。
难怪他即便傻，父皇后面也对他宠爱超乎常人。
可现在想想，那宠爱也不是真，恐怕也只是愧疚，因为父皇看他眼神却总有些闪躲，也并不太愿意亲近他，只是拼命地赏赐。
各种各样赏赐。
楚蔚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他一直都把澹台无离话当真了你父皇疼你，师尊也疼你，师兄弟还姑姑都对你好。即便傻，又怎么样呢
可现在事实已经撕下了一个角，再联想到他自己这些日子查出来那些乱臣朋党，许多也都是曾经对他笑眯眯叔叔伯伯，包括昌平长公主死
楚蔚原本滚烫一颗心渐渐冷沉了下来。
可当楚蔚再看向静静倚靠在门框上，双颊酡红，有些昏昏欲睡澹台无离时候，眸中神情却愈发复杂难言，更多了一份炙热。
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一种虚假太平之中，师尊在他身边，到底是一个人咽了多少苦，才能让他一直产生这样错觉。
从前楚蔚还总怪师尊对他太严厉，即便登基前一日也满脑子想是情情爱爱。
可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若是没有师尊苦心孤诣为他谋划这么多年，他此刻恐怕早就是一捧黄土了。
而他方才还为了一己私欲，偷偷在酒中放了真言散。
为就是想听到自己想知道那个答案。
他这么做，跟逼师尊又有什么区别
闭了闭眼，楚蔚深吸一口气，慢慢俯身，将已经陷入昏睡澹台无离轻轻抱在了怀中。
雪白轻薄衣衫下，那身子很轻，腰肢很细，就如同刚从雪地里捧出来一捧新雪一般，呵一口气，便化了
所以楚蔚动作分外小心翼翼。
“师尊。”楚蔚抱起澹台无离后，轻轻便将自己额头抵在澹台无离额头上。
“以后，蔚儿会保护你，就像你以前保护蔚儿一样。”
“你不想做事，蔚儿再不会逼你了。”
鸦羽一般乌黑睫毛轻轻颤动，下面似有水光浮现。
但那水光很快便隐没在了那深邃沉润眸子中，消失不见。
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黑。
糯米糕没吃成，人便离开了。
头顶一轮洁白皓月，静静照在那两个错落在一处影子上，清寒微风拂过，玄色和素色衣袂翩飞交织在一处，莫名多了几分缠绵
回到永华宫，楚蔚先是召人取来了热水，用洁白毛巾浸过，便细细给澹台无离擦了那晕红面颊和素白纤细手指。
湿润温热雪白毛巾落在澹台无离那微微泛着粉色玲珑锁骨上时，楚蔚喉头静静蠕动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别开了眼。
最终，楚蔚还是什么都没做。
一切收拾好之后，楚蔚又出了一头细汗，只是看着被窝中安静躺着澹台无离他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内心深处有一种细微而隐蔽喜悦。
放下帐幔，给澹台无离宽了外裳，楚蔚便从后面一点点拥住了澹台无离清瘦腰肢，缓慢释放出了身上龙气
干燥醇厚香气在帐中缓缓蔓延，澹台无离脸上那因为酒力引起不正常燥红慢慢褪去，他带着一丝丝依赖，自然地靠在楚蔚怀中，再次睡了个好觉。
次日清晨，窗外一缕曦光静静透过帐幔洒进来，如同一条金线，恰好落在澹台无离霜白长睫上，光晕生辉。
澹台无离眼睫缓缓颤了颤，挣扎了好一会才慢慢抬起沉重眼皮，支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此刻太阳穴还隐约有些胀痛，这会他皱眉想了想，便想起昨夜他同楚蔚一起喝酒事。
只是奇怪
他酒力难道真这么差么
然而仔细一想，澹台无离又觉得思绪仿佛被什么东西黏滞住了一般，胶在那，动弹不得。
最终，澹台无离缓缓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横竖不过是喝了几杯酒，能出什么大事
多不过在楚蔚面前出点丑罢了。
再一看身侧，澹台无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楚蔚不知道何时已经不在了。
不过算算时间，想必是在早朝。
想着，澹台无离微微吐出一口气，便试图下床。
可偏生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脚步声。
澹台无离眉头一皱“谁”
话音刚落，前几日澹台无离见过一面那个太监又走了进来，只是这次他没有带什么膳食，也没有带其他宫女和太监，就这么孤身一人走了进来。
那太监这次礼都没行，眉头微挑，看着澹台无离表情还有些傲慢。
澹台无离早就觉得这太监不对劲，此刻他目光动了动，便略略收回了下床姿势，重新懒懒靠在了床头。
太监看到澹台无离这幅模样，顿时冷哼一声，尖声道“你就得意吧，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澹台无离
修长眉头微微一挑，澹台无离淡淡道“你在我同我说话”
太监看着澹台无离模样，眯了眯眼，又十分不客气地道“今日早朝，国公爷和丞相大人便要一同让陛下另立新后，新后人选都家世丰厚，背景煊赫。你一个出身低贱散修，还是早日放乖些，把位置让出来，兴许新后还能让你得个体面，当个妃子之类，否则，哼”
澹台无离听到太监这些话，反而淡淡笑了。
太监顿时跳了脚“你还敢笑”
“你说话很好笑，我为什么不能笑”
说完，澹台无离施施然抬起头，目光平静地对上了那太监带着傲慢和挑衅眸子。
太监骤然对上一双极为明亮清冷眸子，那眸光平静得宛如一张镜子一般，将他心事统统都照了出来
心头一跳，太监竟是不自觉生出几分退意来。
可想着自己任务，太监还是咬咬牙道“我告诉你，若是你主动劝陛下另立新后，丞相大人和国公爷都得赏你，你若是不识好歹”
“新后人选是哪几位”澹台无离忽然问。
太监怔了一下，眉头皱了皱，索性便豁出去了，傲慢道“丞相大人千金和国公爷侄女都在此列，此外还有孟将军义妹，哪一个不是比你尊贵”
澹台无离听完，霜睫很缓慢地动了一下，方才淡淡道“尊贵是尊贵可你说这三个，陛下一个都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立她们”
太监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