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澹台无离却在睡梦中被自己身上那股隐隐燥热的搏动给惊醒了过来。
他迟疑着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楚蔚怎么还没回来?
澹台无离心头疑惑,可随之而来的燥热又让他忍不住低低喘息了一声,他立刻便紧紧咬了唇,竭力克制着,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这一次,再加上先前的经历,澹台无离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只怕是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不适合吃人参和灵芝这等大补之物。
燥热的气息缓缓顺着四肢百骸蔓延起来,澹台无离抿着已经被咬得水润嫣红的薄唇,竭力忍耐着,可越是忍着,他便越觉得心口那处十分空虚,像是少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越是空虚,越是燥热,越想……有什么东西来填满……
若是……楚蔚在就好了。
他只要一点点龙气,一点点就够了……
细汗涔涔,渗在光洁的额头上,澹台无离霜睫颤颤,已经被滴下来的汗水给濡湿了,整个人还散发出了一股浓烈的甜香气,就宛如最上等的香酥乳酪一般……
可忍,也不是办法。
忍到最后,澹台无离脑中思绪已经有些迷糊,他此刻浑身潮热,又怕旁人看见,只能自己先扯了薄被,并拢双腿,在被中缩成一团,勉强将全身都遮盖起来。
正在被热潮煎熬,澹台无离挣扎的时候根本就没觉察到一个黑色的修长人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他所在的行宫,就这么立在床边,神情冷冽地静静看着他。
那黑影静静立了一会,终于没忍住,伸手便掀开了澹台无离身上盖着的薄被。
结果薄被骤然掀开,一股清幽香甜的琼花香气便这么扑面而来,那黑影骤然嗅到这股香气,顿时脸上一热……
接着他便捂着口鼻,仓皇地后退几步,冷声道:“妖孽!”
听到这熟悉嗓音的澹台无离:?
澹台无离实在是太热了,脑中已经一团浆糊,完全来不及思考。
这会他双颊酡红地微微扭头看了那边一眼嗓音传来的方向,见到那熟悉的身形,霜睫微微颤了颤,眸色有些茫然,下意识便哑声道:“风檐?”
澹台无离这两个字一出口,百里风檐浑身一震,差一点就把眼前霜发散乱,雪色的肌肤微微透出一抹诱人淡红的‘妖孽’认成了他敬爱的师尊……
但很快,百里风檐便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抓着澹台无离的手臂,将人一把拎了起来,厉声道:“妖孽!你可知你把陛下害惨了”
澹台无离:?
澹台无离被百里风檐大力推搡拉扯起来,疼痛让他骤然清醒了几分,他这时湿润的霜睫轻轻颤了一下,再慢慢想起百里风檐说的话,心头微微一惊,忍不住就问:“蔚……陛下他怎么了?”
百里风檐面无寒霜,紧紧攥着澹台无离纤瘦白皙的手腕,便怒道:“陛下为了你去寻那什么劳什子银狐,方才不小心从崖上跌了下去,现在还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这个词落在澹台无离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他骤然一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脸上的潮红也在这时骤然转为苍白。
百里风檐看着澹台无离骤然惨白的清丽面容,心头一跳,竟是微微生出几分不忍,但他记着自己来的目的,这会便沉声道:“陛下临走之前不是给了你一件灵器么,灵器上必然有陛下的魂印,你快把灵器拿出来,我用溯源之法去找陛下!”
澹台无离:………………
楚蔚哪里有什么属于自己的灵器,方才那件防御灵器,也是当年自己送给他的,上面只有自己的魂印,没有楚蔚的……
百里风檐不知事情缘故,见到澹台无离不作声,还以为他是故意拖延,又怒道:“你磨磨蹭蹭做什么,快把东西拿出来!”
澹台无离:……
闭了闭眼,澹台无离忍着身上的燥热,低声道:“那灵器不是陛下的,是国师大人的……”
这下子轮到百里风檐怔住了。
百里风檐跟楚蔚交流不多,自然也不会去拿有楚蔚魂印的东西,现在澹台无离手上也没有,岂不是……
澹台无离此时用力掐了一下柔软的掌心,用刺痛压下去身上蠢蠢欲动的燥热,闭了闭眼,断续道:“我知道如何寻到陛下……百里大人若是信我,便……带我出去。”
百里风檐迟疑着皱了眉。
澹台无离等不到回答,身上的燥热又将他逼得近乎疯狂,他再也忍耐不住忽然睁开了眼,眸中尽是泠泠清光,就这么略带怒意地直视百里风檐道:“百里大人犹豫什么?就算我对陛下别有所图,我也是依仗陛下而活,陛下若真出事,我能有什么好处么?”
看着澹台无离这个眼神,百里风檐心头忽然一颤——倒不是被澹台无离的话给镇住,而是那个眼神……着实有些熟悉。
迟疑了半晌,百里风檐一咬牙,默默松开了攥着澹台无离手腕的手。
乍一松手,百里风檐便见到那白皙细腻的手腕处多了一道五指形状的红痕,十分明显。
看到那明显的红痕,百里风檐猛地被噎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正色冷声道:“好,既是如此,那我给你这次机会,前面带路。”
澹台无离:……
“你愣着做什么?”百里风檐又怒了。
澹台无离微微吸了一口气,缓缓拉着被子将自己盖起来,面无表情地哑声道:“我身体不适,走不动路,劳烦百里大人背我。”
百里风檐怒不可遏:“妖孽!你勾引了陛下还想勾引我么?”
原本还迟疑着要不要把身份全盘托出的澹台无离,听到百里风檐这句话,顿时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会他就垂了眸,低声道:“百里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把脉一试。”
百里风檐眉头紧蹙,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上前去,略带嫌弃地捏住澹台无离的手腕,把了一下澹台无离的脉象。
把完这脉,百里风檐心头骤然一惊,沉声道:“你、你竟然——”
澹台无离实在是不想听到自己的弟子在自己面前说出‘发情’这两个字,不动声色地便打断了百里风檐的话,淡淡道:“体质便是如此,百里大人见笑了。”
百里风檐心中波涛汹涌,神色也愈发古怪。
过了半晌,他一言不发地俯身将轻轻澹台无离拦腰抱了起来,顺手再用自己的披风裹住了澹台无离的头,纵身一跃,悄然离开了行宫。
澹台无离没想到百里风檐会主动抱他,靠在徒弟的怀里,滋味实在是古怪至极……
不过百里风檐身上只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的药草香气,并没有楚蔚身上那温暖干燥的龙气能勾动他的,所以澹台无离一时间还算勉强能忍住。
眼见着百里风檐避开众人耳目离开行宫,澹台无离心头便猜到了七八分,这会他便低声问道:“陛下出事,是出了内奸么?”
百里风檐没有理会澹台无离的话,只是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瓶药,丢给了澹台无离,冷淡道:“服了这个,保存体力。”
澹台无离接过那药瓶,认出是清心丸,没加思索,便倒出两粒来服了。
百里风檐看到澹台无离的动作,神色微有异样,冷冷道:“你也不怕我毒死你。”
澹台无离:……
默然片刻,澹台无离平静道:“若百里大人真想弄死我,还用得着毒药么?”
百里风檐冷哼一声,抬头皱眉看向前方,不说话了。
若不是看在这小妖孽怀了龙种的份上,他说不定真就已经把人杀了成千上百次了。
澹台无离此时也无心同百里风檐争辩什么,强忍着身上的燥热,心头却只是微微发沉,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对自己的几个徒弟都不了解。
从前他只觉得百里风檐寡言少语,倔强了些,却不知道百里风檐在旁人面前脾气竟然如此难缠,还极度不知变通……
裴敛也是……
楚蔚,便更不用说了……
可就在澹台无离心头一阵阵发堵的时候,一直静静抱着他的百里风檐忽然压低嗓音怒道:“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还不把身上的味道收一收?难闻死了!”
澹台无离:……
方才澹台无离没有注意,这会他定神看了百里风檐一眼,才发觉百里风檐脖颈和下颌处略显出麦色的肌肤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潮红,还隐约有汗珠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