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既然这人不是兰溪村的人,她又不认识什么贵族朋友,再结合他的出场时机,迟照萤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这人该不会是
未等她说出那个名字,手帕主人已经先一步开口“你好,我叫裴栖鹤。”
迟照萤果然是他啊
原文中,沈玉琢派来兰溪村接原主的正是此人。
沈玉琢本打算将原主先接到贺兰城,
再进贡给居于灵鉴城的冥族圣尊无夜。奈何半途中原主遭遇山匪领了便当,火速下线。
迟照萤不是没想过在裴栖鹤来之前逃走,但马上意识到此法不行。她一逃,裴栖鹤到了兰溪村见不到人,大怒之下必定降罪于整个村子。
不过,她认真思索过,只要让裴栖鹤接到她,离开村子后,她会想办法脱身。
这样一来,沈玉琢只会追究裴栖鹤的责任,无论如何也跟兰溪村扯不上关系了。
回到眼下。
眼前的年轻男子穿一身玄青衣衫,腰间悬玉佩剑,正略显好奇地盯着她瞧,身后站着两个随从模样的年轻人。
裴栖鹤古怪地笑了笑,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看女人打架,倒比我想象的有意思。”
迟照萤时刻牢记自己的傻子人设,把手指往嘴里一塞,笑得傻气十足“嘿嘿嘿嘿。”
裴栖鹤倒也不嫌弃,伸手将迟照萤的手指从她嘴里拿出来,又用手帕仔细擦干净“两个月前我们见过面,你还记得我吗”
迟照萤摇摇头。
余光一转,注意到村口的碎石道路旁停着一架马车,车上坐着一个戴着草帽的车夫,旁边有一匹黑棕毛色的马在悠闲地吃草。
裴栖鹤身为沈玉琢宫中的侍卫统领,自然骑马而行,看来那马车是给她准备的。
“走,我带你去坐马车。”裴栖鹤拉起她的手腕,一边说一边往马车走去,语气像在哄小孩子似的。
迟照萤长这么大,还没亲眼见过活的马,她好奇地上前摸了摸那匹马儿的鬃毛。
好蓬松啊,瞧它毛皮光滑润泽,四肢修长健美,果然是一匹骏马
再一看旁边的马车,虽然车厢不大,但装饰得倒也不简陋,华盖鎏金,檐下还坠着两个精美铜铃。
听闻沈玉琢这人放浪不羁,生平最爱收藏各种绝色美人和华物珍宝,此行连个小马车都搞得如此花里胡哨,看来委实不假。
裴栖鹤见迟照萤一直盯着马车瞧,道“喜欢吗”
迟照萤嘴一咧,傻呵呵地笑“喜欢。”
个屁
换成是你被送给那个死变态反派蹂躏试试。
死变态圣尊对女主一往情深,不还是照样将她囚禁起来狠狠折磨虐待,更何况她这个啥也不是的炮
灰替身,要是落到他手里,想都不用想,绝对只会死得更惨。
裴栖鹤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听到她说喜欢,便笑道“那就好。等明早到了贺兰城,我先带你去见城主大人,其他的事到时看情况再另做安排。”
迟照萤猛地停下步子,只留意到前半句,心内一惊,这么快
如果按照他所说的明早到贺兰城,以两地之间的距离推算,岂不是今晚就要出发。
想到这可能是和兰观山的最后一面,迟照萤急急从裴栖鹤手中挣脱开去,回头还不忘装疯卖傻“大爷,阿爹还在家等我和城哥哥,我要回去啦”
说完,飞快拉着兰城跑走了。
“大人,不拦住她吗”一个随从问。
裴栖鹤摇头“不用,她跑不掉的。”
兰观山左等右等,不见两个小孩回来,正准备出门去找人,听见院子里响起少女气喘吁吁的声音“阿爹,我带兰城回来了。”
兰观山走到门口,迟照萤和兰城灰扑扑地站在院子里,他的目光落到两人身后站着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上。等看清那人的脸,心内登时咯噔一下,宛如当头浇下一盆冷水。
“裴侍领。”
裴栖鹤道“按照约定,我来接阿萤了。”
兰观山脸色变得煞白。
两个月前,裴栖鹤出现在村子里,告知他沈城主有意将他的养女进献给圣尊无夜,不日将来迎接。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在兰观山头顶。
冥族圣尊无夜。
光是嚼着这几个字,兰观山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他想起那个广为人知的传闻。
四十年前某个夜晚,无夜乘巨鹰,挎宝剑而来。于绵绵细雨中,手起刀落,斩了沈宵、谢逢、孟星楼、江阙四位城主的头,再放火焚城,将所有活口一个不留地赶尽杀绝。
人们说时至今日,都还能听到烧焦的废墟中时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哭喊,他们说这是那些惨死在火海里的人怨恨深重,魂魄不得安息,仍旧徘徊在死去之地。
将阿萤送给这个残忍暴虐的圣尊无夜,跟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兰观山摸着怀里迟照萤柔软的发丝,不禁老泪纵横,哽咽的
声音里满含愧疚“是阿爹没用,保不住你,你要恨就恨阿爹吧”
迟照萤鼻子一酸,摇摇头。
她不能说太多话,只好紧紧抱住兰观山,努力汲取这个宽厚怀抱里最后一点温暖。
有多久没这样被抱在怀里了呢,大概是从父母去世那时起吧。
可连这久违的一点点温暖也被无情地剥夺了。
在这个瞬间,迟照萤忽然对那两个未曾蒙面的人生出了恨意。
不过恨归恨,她不会脑子一发热,不自量力地冲到人面前白送人头,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眼下当务之急是逃过原文剧情杀这一劫,想办法保住小命。
不多时,西天最后一缕霞光隐匿进灰暗的云层,夜幕降临。
依依不舍地别过兰观山,迟照萤跟着裴栖鹤一行人离开兰溪村,马车朝贺兰城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