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暂时不会。
阿芙泪眼汪汪抬起来,奕奕而动的泪水又要砸下来。
“少爷,真的吗?”
又软又重的哭腔就像小爪子,将人心底挠得乱兮兮的。
宋辛郑重地点头,眉心轻蹙,继续用指尖替她擦着泪。
“我是少爷,我能骗你?”
阿芙吸了吸发红的鼻子,摇摇头,“少爷不会骗人的。”
“嗯,你知道就好。”
宋辛轻咳一声,又重新倚回软榻上,吩咐道:“阿薇,你去打盆水来让她洗洗,哭成这样,真丑。”
阿芙又被少爷嫌弃了。
她不大好意思地埋着脑袋,偷偷瞄一眼少爷腰间的大片水渍,小声道:“少爷,对不起。”
“无事,以后不要如此听风就是雨便行了。”宋辛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脸上的表情虽是无语,可心底,却有一小簇温暖的火苗在烧着。
想当初他知道自己活不过十八的时候,都无悲无喜波澜不惊的。
这小丫鬟倒是哭成这样。
想必待他,也是很有几分真心的。
宋辛瞥了一眼阿芙哭得像核桃的眼睛,心底柔软几分,又道:“明日,带你去县里一趟。”
阿芙刚擦完脸,火辣辣的眼睛总算凉爽了一些。
听到宋辛说话,立刻转过头来看他,眼神似鹿儿晶亮明澈,还含着水光。
宋辛挑挑眉,明白她在疑惑什么,捏着手腕状似无意地说道:“闲在这儿也是无事,去县里给你买支趁手的笔,也好练字。不然以后旁人说你的字太丑,丢我的脸。”
更何况,听这小丫鬟天天念叨着一口酥一口酥,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阿芙破涕为笑,又笑盈盈的,梨涡绽出浅浅的漩涡来。
“好的少爷,阿芙一定不会给少爷丢脸的!”
阿芙心里默念着。
像少爷这样好的人,求求老天爷让他活得更久一些吧!
翌日,宋辛没有食言。
又叫了马车,载他们一起去了县里。
阿芙欢欢喜喜跟在少爷身后,买了一支上好的笔。
能抵得上婆婆好几年工钱的笔,她宝贝得一直揣在怀里,时不时就瞄上一眼,怕掉了。
宋辛瞧她这样,唇角的笑意也多了些。
神色不再似之前那般苍白黯淡。
买完笔,宋辛又带阿芙去了清欢铺。
上回带回庄子里她觉得好吃的点心又都买了一份。
阿芙便更高兴了。
眸子弯弯,梨涡浅浅。
跟在宋辛身后,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仿佛昨日笼罩在她头顶的阴霾都全然驱散了。
宋辛望着她明媚而开怀的笑容,心里头也没那么堵了。
之前他以为自个儿不喜欢看她笑,所以故意想弄哭她。
结果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更不喜欢看到她哭。
要回去的时候,阿芙突然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宋辛瞥她一眼,就知道她还有事。
“还想去做什么?”
“少爷,我我想去看看小郑哥哥。”
阿芙睁着明澈的杏眸,双瞳如剪水,温软干净,让人总不忍心拒绝她。
宋辛别开眼,轻咳了咳,有些不大情愿地回。
“去看他做什么?”
“天儿渐热了,我给小郑哥哥做了个香囊驱蚊的,想送给他。”阿芙掏出个青色蔓草纹的香囊。
宋辛望着,眼睛有些直。
阿芙又掏出一个,不忘卖乖道:“少爷,我也给您做了一个。您别嫌丑。”
上次送平安结时的阴影仍在,阿芙递香囊过来的手有些缩。
宋辛不着痕迹地悄悄比较了一番。
他的是用金线绣了福纹的,用料与做工都比那郑松的精细不少。
哼。
这还差不多。
宋辛接过那香囊,却没挂在腰间,往怀里一揣,仍不大情愿地道:“那行,便去看看那郑松吧。”
顺便也让那郑松看看他和他之间香囊的区别。
也好让那郑松明白,他在阿芙的心里,是比他这个当少爷的差了远远一大截儿的!